好不容易,推窗的動作停了下來,兩天還以為曲同心放棄了,卻沒想到一陣強大的勁道突地襲來,不僅將那窗給推了開來,連帶著窗外的木梯也被推離了牆邊。
木梯一失了依靠,便開始前後搖晃了起來,而站在梯頂的兩人重量,更讓木梯重心下穩地大幅擺動。梯上的兩人,被這狀況嚇得屁滾尿流,驚惶之中,對上了房內曲同心的眼。此時兩名賊人心裡均不約而同地有了同一個想法——
那婆娘真是他倆的瘟神!
兩人還沒有機會喊叫出聲,便隨著木梯倒下而摔落到地面。這一摔,早讓兩人眼冒金星;而迎面倒下的木梯,更是狠狠地砸上兩人頭頂:在兩人失去意識之前,均同時在心裡立下了誓言,這輩子,他倆絕不會再碰曲同心一根手指頭。
意外地,賊人墜地的聲響並沒有引來騷動,因為其它兩間廂房都被刻意安排到了客棧另一側,正是與曲同心廂房遙遙相望的對面。
加上曲同心及連震永兩人有趣的發展,早讓眾人被好奇心佔滿了心神,漸而降低了應有的警覺,就連武功最為深厚的呂昆陽,也因忙著取笑連震永而失了防心。所以四人也只在隱約聽到聲響時,分別開窗察看了下,因為廂房根本沒有與曲同心同榔,當然也就無法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曲同心驚詫地望著窗外,一發現那眼熟的兩名賊人,竟然攀梯抵在窗外,一時間竟呆愣了起來。當木梯終於倒下之後,曲同心才倏然回過神來。
「槽了!那兩個壞蛋居然掙脫了束縛。」曲同心驚愕不已。「難道驛站的人都遭他倆毒手了?」
曲同心的想法簡單,居然替賊人煩惱了起來。她擔心賊人還有其他同夥,更擔心客棧的人已遭到傷害,想到連震永等人的安危,曲同心急得端起油盞便往門口街去,誰知才一打開房門,便嚇了一跳。
「怎麼小二哥會倒在我房門外?」曲同心細細思索後,很快便有了結論。「可憐的小二哥,定是為了阻止賊人人我的房,才會遭賊人的毒手。」曲同心蹲下身,傷心地拍了拍店小二的肩頭。
「小二哥,你安心地去吧,你的屍骨,我一定會好好安葬的。」
說完這一番話,曲同心早已熱淚盈眶;她深深相信,店小二是為了保護她才會慘遭毒手,而賊人也因店小二誓死的護衛,才會轉從窗外下手。一想到絕不能讓店小二為她門死,曲同心燃起了鬥志,她輕輕咬牙,站起了身,眼裡透露出了堅決;一旦心中下了決定,便不再遲疑。
曲同心擔心著連震永等人,於是便朝對面的廂房走去。繞過長廊,才來到分隔兩邊廂房的樓梯口時,曲同心便聽到了連震永等四人的談笑聲。
此時曲同心終於放下了心。既然連震永等人都沒有事,那就代表了賊人是衝著她來的;既然如此,她決定獨自先行查探,再作打算。
曲同心轉而走下樓梯,正打算進入大廳時,一陣雜亂細小的交談聲從灶房方向傳了出來。
「還有人在!我得趕緊去警告他們。」曲同心擔心賊人會打劫客棧,於是加快了腳步,衝進了灶房。
灶房內的賊人現在個個都磨刀霍霍地準備大開殺戒,卻沒想到曲同心會突然衝進來,雙方都因這突發狀況而慌了手腳。
曲同心瞳著大眼望著賊人,賊人也驚訝地看著曲同心。曲同心手中的燈光映上了賊人們手中亮晃晃的大刀;正當其中一把大刀朝著她砍來的同時,曲同心心下一驚,雙手往旁一個使勁,灶房的門板便給拆了下來,恰好擋住朝她砍來的一刀。
曲同心驚駭不已,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將手中厚重的木門板用力朝賊人的方向擲去,沒有遺漏地,一千人等全被門板給壓垮在地。曲同心一見機不可失,趁勢跳上了門板,將賊人們壓得嘰哇亂叫,幾個賊人還因此被自己手中的大刀給傷了。
曲同心又使勁地踩了幾下後,很快地,就連呻吟聲都沒了;此時曲同心才發現,她有多麼害怕。曲同心驚慌地衝回二樓,直往連震永及呂昆陽的廂房衝去。
此時眾人全都在連震永房內談笑,除了連震永以外,其他三人心情都極佳。而連震永在喝了多壺水酒之後,已經呈現微醺狀態,正打算起身上榻,卻在起身後,一個腳步不穩地朝後退了好幾步,直到他的背抵上了門,才止住了退勢。
「我醉了。」連震永傻傻地對三人露出了笑,身子還未離開門前,就聽到曲同心一聲大喊:
「我殺人啦!」
曲同心的喊叫伴隨著門被撞開的聲響。猶如作夢般,連震永飛了起來,還越過了房中眾人,直直撞破了窗板,往客棧外的夜色中飛去。於是,在門板的「碰」,然後又窗板的「碰」,接著又落地的「碰」,連三「碰」之後,房中其餘三人全傻了,唯一能做的,便是緩慢地轉過頭,怔愣地望著衝入門來的罪魁禍首。
曲同心在推開房門、眼睜睜看著連震永飛出窗外之後,大張的嘴裡,終於說出了一句話——
「我……我殺人了。」
*** *** ***
連震永整整昏睡了兩天。這段期間,南柏郁已將所有賊人送交附近的官府處置,阮松青也從最近的城裡請來了大夫替連震永療傷。這兩天,都是曲同心衣不解帶地照顧著連震永;而連震永,卻連一次也沒有張開過眼,直到第三天天色亮起時才醒了過來。才一張開眼,便痛苦地希望自己再昏過去算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知道全身痛到幾乎無法動彈;連震永不禁質疑了起來,雖然他被曲同心從馬背上擊落,還被曲同心重壓在地,但為何他覺得好像不只如此?難道,他被馬踩了嗎?終於,連震永問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