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連震永若是知曉曲同心的想法,定會嚇得臉色大變,他絕不會認為自己愛上曲同心了,頂多,只有一點點的喜歡罷了,再多,他可負擔不起。
黃昏時分,五人四騎終於回到城內,但放鬆的心情並沒有持續太久,就在他們回到曲府大門前時,卻見府外一片騷動。
一名衣衫襤褸的婦人正拉著管事曲大縉的衣袖,臉上涕泗縱橫的哭喊著,而幾名曲府家丁,則試圖將婦人拉開。
曲同心等人見情況不對,趕忙下馬上前瞭解事由。
原來婦人的兒子被牙婆子引到了城裡做事,但自離家後便再無音訊,婦人只知兒子是被引至曲府做長工,於是便獨自尋到曲府來了。
只是曲府內的眾人均稱府內並無此人,婦人哪能接受這個答案,當下便在門外鬧了起來。
曲同心等人瞭解了原由後,心裡明白婦人是給騙了,因而允許婦人入府尋人。婦人找不到人,知曉自己上了當,兒子自此下落不明,無依無靠之下,當場就要尋死。
曲同心見婦人可憐,於是好言哄勸,先作主讓婦人在府內灶房幫手,空下的時間,也好繼續在城內尋人。
對此決定,眾人均無意見;婦人得了幫助,馬上跪著叩謝起曲同心來,嚇得曲同心趕忙扶起婦人。
「大嬸,您別這樣,現下您有了安身的地方,得趕緊琢磨著如何找您家狗子啊。」
「小姐說的是,小姐說的是。」婦人頻頻拭淚。
曲同心見此,趕忙讓下人領著婦人人府,終於結束了這段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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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下來,連震永與曲同心常相偕出遊,不僅經常到染坊閒晃,兩人也逛遍了建州的知名美景。曲同心沐浴在愛的喜悅當中,整個人益發亮麗動人;連震永沒有發覺自己想要曲同心培伴的時間多了,且只要曲同心在場,他的視線幾乎都是膠著在她身上;雖然連震永自己並沒有察覺到這樣的變化,但身旁的眾人可是看得很明白。
這日一早,曲同心梳洗完畢後,見離早膳尚有一段時間,便打算至藍綻層找連震永;還不到連震永房門外,便聽到了他們幾人的談笑聲,忍不住嘴角噙笑的放輕了腳步。
房內的呂昆陽內力深厚,又離門口最近,當然聽到了曲同心的腳步聲,他見連震永因與其他兩人談話正酣,沒注意到曲同心的到來,於是便故意開口朝連震永問道:
「這些日子我見你與同心妹子是漸人佳境了,同心妹子人美個陸又討喜,要愛上她該是不難吧?」呂昆陽問這些話是有用意的。他明白連震永臉皮薄,心裡想要幫曲同心一把,於是想辦法套出連震永的話,讓連震永能正視自己的感情,好趕緊加把勁把曲同心給娶回蘇州去。
誰知呂昆陽的話聽人了連震永耳裡,卻是相當刺耳。
連震永聽著呂昆陽口裡將曲同心喚得如此親密,又說愛上曲同心該是不難,心裡頓時吃味地惱怒了起來,開口便道:
「沒有大腦光有美貌,不討厭還說得上,要說愛就差得遠了。」
「你——」呂昆陽見沒套出連震永的好話,反而還說了這翻傷人的話語,當下只能連連大歎。「你真是……唉。」
話一出口,連震永便後悔了,但已出口的話,又怎可能收回:況且連震永一想到呂昆陽將曲同心喚得如此親密,心下又再醋勁大發,哪裡還會注意到呂昆陽臉色大變。
「你喜歡同心?可惜啊!如果我與她沒有婚約,一定把她讓給你。」連震永心裡酸得口不擇言,若非聽到了門外傳來的驚喘聲,他還不知道要停止。
連震永先是愣了會兒,又看著呂昆陽直對他無奈的搖頭,心下霎時湧起一陣惶恐,他趕緊跳了起來,一拉開門,眼中便映人了曲同心悲慟灼雙眼。
曲同心在不經意間聽到了連震永的話,頓時傷心不已,幾乎是肝腸寸斷了。只見曲同心雙手掩唇,身軀輕顫,一串串珠淚無聲地沿著她慘白面頰,緩緩滴了下來:
「同心……」連震永此時是悔恨不已,若是可以,他願意撕爛自己的嘴,只是他心裡明白,這已無濟於事。
連震永心裡一陣焦慮不安,一時之間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只知他必須挽回些什麼,於是他伸出乎,想要將曲同心抱人懷中,誰知曲同心躲開了他的雙臂,開始搖著頭往後退去,連震永一步尚未邁開,曲同心便已轉身掩面而去。
連震永愣在當場.反而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此時房內的呂昆陽、阮松青及南柏郁在看了這場意外的發展後,都只能歎息著走出房外。
「我說你啊。」呂昆陽搖頭歎氣,見連震永還愣在當場,只好出手推了他一掌。「你還愣在這作啥?還不快去追!」
一語驚醒夢中人,連震永當下趕忙邁步而去。
連震永邊追邊懊悔,心下也明白這傷害已經造成,現在也只能想盡辦法彌補;他說的一番話並非真心,他相信只要曲同心願意聽他解釋,一定可以化解這場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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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曲同心哭得唏哩嘩啦地出現在染坊,曲昭娣想也知道一定跟連震永脫下了干係。她歎了口氣,開口對曲同心問道:
「你想嫁給他嗎?」
曲同心吸了吸鼻子,低垂著眼簾,猶豫了會兒才答道:「我……我不知道。」
「這可跟你以往的答案完全不同。」曲紹娣冷哼了聲。「以前的你總是迫不及待地希望他早日來迎娶你——」
「那是以前!」曲同心大聲打斷了曲昭娣的話。
曲昭娣不禁失笑。「你是打算告訴我,以前的你愛他,而現在不愛了嗎?」
曲同心這時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幼稚。現在想想以前的自己到底愛不愛連震永呢?幽幽地,曲同心開口道:「以前的我不愛他,可現在的我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