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昆陽見連震永連命都不想要了,哪裡還肯放手!豈知連震永蠻力一起,雙臂一震,呂昆陽便突地被震得鬆開了掌,還往後退了數步;趁隙,連震永奮力一起,直往火裡衝去,待呂昆陽再次衝上前欲阻止時,已經遲了一步了。
不知為何,此時連震永競想起了大哥連震宇曾對他說過的話,當時他還不願相信自己會為了任何一個女人而受千刀萬剮之刑;但現在,連震永一點也不懷疑自己會為了曲同心而受千刀萬剮之刑了;更甚者,他現在必須為了曲同心而受煉獄之火的紋身.可是他一點也不退縮;曲同心的安全,才是他是擔心的事,至於自身可能會受的傷痛,則根本及不上會失去曲同心的恐懼。連震永一個騰身,躍進了火場之中,高溫灼燙著他的肌膚,濃煙熏得他雙眼淚流不止;他無法看清,根本不知曲同心在哪裡!
「同心!」連震永強迫自己冷靜,若他找不到曲同心,那兩人就真的要同時葬身在這火窟了。「同心!你在哪裡?快回答我!」
角落中,被束縛住而蜷縮著身子的曲同心死命掙扎著,她聽到了連震永的呼喊,想要回應,但被封住口鼻的她根本沒有辦法出聲,呼吸對曲同心來說愈來愈困難了,她知道自己就怏失去意識了。
強忍頭疼,曲同心強迫自己再次扭動身軀,朝連震永發聲的方向蠕動過去,終於,連震永看到曲同心了,心中一喜,趕忙衝上前去。曲同心此時早已撐不住了,眼淚模糊了視線,空氣也無法再進入口鼻中,她知道她就要死了,她好想在死前看連震永最後一眼,最梭一眼就好了……
在失去意識之前,曲同心看到了連震永,終於,她笑了。
連震永衝到了曲同心面前,當他看到被捆綁成猶如煮熟蝦子般的曲同心時,真恨不得衝出去朝趴在地上的婦人狠狠踹上幾腳,不過他知道他沒有那多餘的時間,他彎下身,正打算抱起曲同心的同時,頭頂上卻傳來驚心動魄的爆裂聲。
屋頂終於塌了下來,火雨般的飛屑燒痛了連震永,但這不是最嚴重的,屋頂上的樑柱早已燒成火柱,並且直直朝兩人身邊砸了下來,為了護住曲同心,連震永單手撐起樑柱,不顧火舌燒痛了他的掌,也顧不得爆裂開來的火舌紋上了他的臉。
連震永只覺左臉及左眼一陣灼痛,但他還是勉力撐持住;他一把將樑柱往旁一拋,強忍著劇痛,彎身抱起曲同心,終於衝出門口時,身後的門板卻倒了下來,壓上了連震永的背,連震永被這一衝擊,只能將懷中的曲同心朝呂昆陽拋去,接下來,就不省人事了。
第十章
曲同心已經有月餘沒見到連震永了。自她從床榻上清醒以後,她不止一次問到連震永,但得到的答案都是不清楚;每個人都只知道,她是由呂昆陽送同曲府的,至於連震永,則從頭至尾沒有出現過,達呂昆陽等人都失去了蹤影。
曲同心心裡擔心不已,在無法確定連震永是否安好的情況下,她根本無法安心養病。
雖然曲同心的狀況並不是太嚴重,她裸露於衣衫外的肌膚,有幾處被火星飛燙的小傷;頸部、手腕及腳踝則是被捆綁而弄出擦傷,但在經過月餘來的治療後,燙傷處只剩下淡淡的疤痕,擦傷也已無礙,唯一不能下榻的原因,是她的頭傷。
但這些她都不放在心上,她只擔心連震永。為何連震永沒來看她?是不是受了更嚴重的傷?如果受傷了,人又在哪兒呢?連震永到底去了何處?為何一點音訊也無?一想到此,曲同心更是無法繼續待在榻上了。
曲同心推開白玫遞上來的藥碗,掀開被褥便要下榻;白玫阻止不及,只能與白珂兩人好言相勸。
「你們倆到底要不要幫我更衣?」曲同心板起臉來,完全不容白玫白珂反對。「要我就這身單衣走出門外我也不在乎。」
曲同心說罷,就要往外廳走去,急得兩丫鬟手足無措,張口說不出話來。就在此時,兩個人影相伴進了屋來,正是曲老爺子與曲昭睇。看到兩人的身影,心裡再煩躁的曲同心也忍不住露出笑容來。
「阿爹、娣姨。」曲同心快步走上前,挽住了曲老爺子另一側的手臂。「你們倆是要來通知我你倆的大喜之日的日期嗎?」
曲同心的話引得曲昭娣潮紅了臉,倒是曲老爺子大方地露了笑容。
沒錯,自曲同心被綁當晚、曲昭娣受傷後,便一直留在曲府內養傷:這段時日裡,曲老爺子與曲昭娣多了相處的機會,兩人又同時因曲同心失蹤受傷而擔心煩惱不已;在這樣的過程中,兩人相依扶持,互相鼓勵安慰,很快地,曲老爺子終於正視到曲昭睇的好;兩情相悅的情況下,感情進展自然令人滿意了,也因著如此,曲同心是真心為兩人開心。
「婚事是一定要辦的,但日期我想等染坊搬遷,一切安置妥當後,再風風光光地迎娶她進門。」曲老爺子笑得滿面春風,卻被曲昭娣偷偷在手臂上一擰而扭曲了面容。
「什麼娶我進門,明明是你再入贅曲家一次。」曲昭涕談起兩人婚事,雖是羞紅了臉,但態度卻一點也沒有商量的餘地。
「知道了,知道了。」曲老爺子歪著臉妥協道。看著兩人打情罵俏的甜蜜,差點讓曲同心忘了連震永的事了。
「對了,阿爹,到底有了我相公的消息沒啊?」一想起連震永,曲同心又急了起來。
「有了,有了。」曲老爺子邊說邊從懷裡取出一封信來。「原來我這好女婿是回蘇州處理染坊事宜去了,你看,還特別把地要都送過來了。」
「相公回蘇州去了?」曲同心根本不想管什麼地契不地契,她只想知道關於連震永的消息。
「是啊。」曲老爺子這時又拿出了另一封信,口氣還帶著一些挪揄道:「你相公可沒忘了你,也給你捎了封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