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只比她兒子大上幾個月的孩子,不就證明了在她這個元配懷孕之前,丈夫早就跟那個舞女暗通款曲了好一陣子,背著她做出那些見不得人的下流事!
她痛恨他們加諸在她身上的難堪,也絕不容許自己的人生中再出現另一個破壞者,搶走她視之如命的兒子。
所以,她才會決定親自調教一個完全符合她理想的「兒媳婦」。
「夫人,我把小少爺帶過來了。」吳伯在房門外敲門請示。
「進來。」
一小一老前後走入房裡,一個穿著舉止像個小紳士的男孩子看了蓆子悠一眼,站到母親身邊問:「她就是新妹妹嗎?」
「她的名字叫蓆子悠,今年五歲,你把她當成朋友,叫她『子悠』就可以了。以後她會跟你上同一所小學,你要好好照顧她喔。」正如她不要求蓆子悠叫她「媽媽」一樣,黃淳燕也不希望兩個孩子以兄妹相稱,免得將來他們真的培養出兄妹情誼,反而無法接受進一步的姻婚關係。
小男孩點點頭,天性溫文的他一向都很聽從母親的安排,不曾惹她生氣。
「子悠,他是阿姨的兒子,名字叫方仲祺,今年九歲,以後你要和他好好相處,懂嗎?」黃淳燕把兒子介紹給蓆子悠。
「好。」其實蓆子悠還不是很明白「好好相處」是什麼意思,但因為她要乖乖聽話,所以就很肯定的點頭。她想,應該就是叫她和那個小男生「一起玩」的意思吧。
黃淳燕看著兩個孩子,臉上得意的笑容恍若正要展開一場斥資鉅額的開發計劃。
是的,這的確是一場重大的人生計劃,她會親手主導,讓一切如她所願。
「吳伯,帶子悠去熟悉一下家裡的環境,順便跟大家打個招呼。」
「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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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堡」裡繞了好大一圈,見到了許多叔叔、阿姨、大哥哥、大姊姊,每個人都誇她長得可愛,又有禮貌,只有他——
蓆子悠一個人靜靜坐在木造涼亭裡,兩腳懸空的晃啊晃,吃著雜糧餅乾配牛奶,背後卻突然出現一個男孩子,他走到圓桌對面,手裡抱著一顆籃球,皮膚黑黑的,頭髮比育幼院裡的男生還要長了一截,還有些亂,身上的衣服也不像仲祺哥哥那樣漂亮整齊,褲腳上還沾了些泥土灰塵……
而且他一直盯著她看,不說話也不笑,臉凶凶的,好像在生氣一樣。
「你為什麼在這裡吃東西?」他問她。
蓆子悠一愣,動作僵硬地放下手裡咬了一半的餅乾,收回小手,老實地回答:「我肚子餓了。」
她剛剛和吳伯逛到這附近,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吳伯便要她先坐在這涼亭裡休息,然後回屋裡吩咐了女傭端來點心給她吃,交代她可以吃完再回屋子裡。
小男生輕皺眉頭,似乎對她的回答很有意見。
「你好,我叫蓆子悠,今年五歲,今天要開始住在這裡,請多多指教。」遇到沒看過的人,她很主動地說出今天已經重複了好幾次的自我介紹,臉上露出友善的笑容,又加問一句:「請問你是誰?」
小男生一臉冷漠的看著她,對她的笑容似乎無動於衷。
「方啟翔。」好幾秒後,小男生才冷冷地報出名字,但其他的也不多說。
「你也是阿姨的兒子嗎?」她覺得眼前這個男生跟方仲祺長得有點像,但感覺卻很不一樣。
這個男生讓她覺得有些緊張,有點不敢亂動,但是並不害怕。這或許是在育幼院裡訓練出來的膽量,也或許是因為她的年幼心稚所使然,讓她天真無懼。
「不是,我媽不在這裡。」他的口氣有些氣憤,但她還沒有能力察覺。
「那你媽媽在哪裡?」這個問題,蓆子悠在過去兩年裡幾乎問遍了所有育幼院的小朋友,大家都有不同的答案,也有些人答不出來。
「她死了。」
「那她什麼時候會回來?」她記得以前曾有小朋友跟她說過「死了」就是到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方啟翔神情冷傲,一雙淡漠的眼裡有著超齡的沉著與銳氣,不帶半點童稚。小小年紀,卻已經早熟地瞭解生死之別。
五歲前跟著母親住在龍蛇混雜的廉價雅房,每天看著母親濃妝艷抹的出門,回家常常醉到不省人事,吐得一塌糊塗——他學會了獨立與照顧人。
五歲後跟隨母親搬進父親的住所,每天看著母親與「阿姨」勾心鬥角地爭寵,三天兩頭上美容院,把自己打扮得明艷照人,卻不知別人在背後如何看待他們母子——他學會了察言觀色與自我防衛。
在這個宅子裡,他向來比母親更有自知之明,也更懂活在別人眼皮底下的日子有多辛苦。雖然不愁吃穿,但也別想被看得起,尤其是父母突然意外過世後,他在方家更成為可有可無的存在,不再是個「小少爺」,連房間都馬上被換到屋子裡最小、最不起眼的「角落」,一切從簡。
不過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少了富家少爺的高標準,他現在的生活反而更為自在,除了吳伯會將他當成自己孫子般看待,其他人對他都是放牛吃草。
「喔……原來你媽媽也不要你了,跟我媽咪一樣。」她懂了,因此也對這個男生產了一份莫名的親切與好感,就像在陌生的地方找到自己的「同類」。
「你是說,你媽不要你了?」他問得很直接,之前只聽吳伯說過她來自育幼院。
「嗯,媽咪在公園裡不見了,一直沒有回來。」
「你很想她嗎?」他想,這個年紀的小女孩應該很需要母愛,應該也難很忘懷拋棄她的母親。
她像猶豫了一下……搖頭。
「媽咪不要小悠,小悠也不要媽咪了。」她鼓著紅潤的雙頰,可能有些賭氣。太多的失望漸漸侵蝕掉她對母親的思念,所以她不想再等媽媽來接她回家了。以後,她要跟阿姨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