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恨他究竟不愛她呢?
不,她不恨,因為她沒有任何的資格可以恨。
他娶她本來就是別有盤算的,而皇兄之所以硬是要將自己嫁給他,不也正是想要用自己來牽制他嗎?
「皇兄,我不恨他的。」柔柔的聲調卻帶著無比的堅定,誰知道她的這句話卻讓裘嘯天變臉,厚實的雙掌重重地往桌上拍去。
他居高臨下地睨著她,然後恨聲質問:「你怎麼可以不恨?你知不知道他可是殺了你父皇,毀去你國家的男人,甚至還不要你的孩子!」
聲調激昂得足以讓任何人都熱血沸騰,但清楚其中原委的裘水嫣卻很難認同。
這世間之事,凡有因必定有果!
若不是父皇先率著百萬雄兵滅了暮龍皇朝,那人家又怎麼會處心積慮地想要滅去裘家的天下呢?
所以怎麼能恨?
至於孩子,與其說恨他,她更怪自己,連一條無辜的小生命也保護不了。也始終不懂,如果痛恨她到殘忍的不要她生下他的孩子,何苦執意留她在身邊。
假若是為報復,在她明白他意圖後,他還有必要跟她演戲嗎?
但他卻依然善待她,她不懂,真的不懂。
「父皇不也殺了他父皇,毀了他的國家嗎?」向來柔順的裘水嫣難得的犀利,沒有偏頗,她只是說出事實。
「你……」聽到她竟然膽敢這樣的反駁他,甚至還為他的敵人抱屈,向來傲然的裘嘯天哪裡忍得下這口氣。
大掌一揮,一記狠戾的巴掌硬生生地將她的臉龐打偏,紅得通透的巴掌印在那白皙雪肌上更加刺眼。
「你忘了你也曾是天霖皇朝的公主嗎?亡國之恨你就這麼拋在腦後嗎?」
她沒忘,雖然她很想忘卻這一切。
「皇兄,都已經過去了,你明知道就算不是軒轅極天,也會有其他人取而代之的。」即使清楚這些話皇兄一定不愛聽,裘水嫣還是要說。
誰不知道經過這幾年她父皇的耽於安樂,臣子們的爭權奪利,早讓天霖皇朝逐漸頹傾。
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再加上天災連年,只要有人揭竿起義,皇朝被推翻是可以預見的。
所以她不恨,只是不能不怨,才會決然地離去。
「不會過去的。」像是宣誓似的,襄嘯天眸中驀地泛起一絲狠戾和不甘。
那幾乎是唾手可得的皇位啊!
結果就這麼沒了,這讓他如何能夠甘心呢?
他要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也正因為如此,在兩方兵馬交戰之際,他不在戰場衝鋒陷陣,卻悄悄埋伏在水嫣左右伺機而動。
既然軒轅極天會為了水嫣的身體著想,而捨棄了軒轅家的血脈,他對水嫣必然有著一定程度的在乎。
所以,要殺他,水嫣絕對是最好的人選。
第8章(2)
「大哥……」望著兄長,裘水嫣紅唇微啟,似是想要再加勸說,但最終還是無奈地闔起。
她知道不論她說得再多,以大哥的偏執,是絕對聽不進耳的,於是她靜默。
「而你必須幫我。」他不容拒絕的命令道。
「大哥,我不……」就是寧願一死,她也不願再捲進那樣的漩渦之中。
「你沒有說不的權利,除非你再也不想看到賢妃。」他太清楚水嫣的弱點了,她可以忘記國仇家恨,可絕對沒有辦法不顧自己娘親的性命。
娘?
她還活著嗎?
不是聽聞在軒轅極天一次攻城之中,她已經死於戰亂了嗎?
原本波瀾不興的心起了掛念,裘水嫣急匆匆地衝著裘嘯天問道:「我娘還活著嗎?她在哪?」
「她還活著!只是……」爽快地給了她一個答案,但卻又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是傷著,還是病著了?
聽著他吞吞吐吐的說法,裘水嫣更急了。
「只是皇兄暫時不能讓你見她。」那可是他替自己留的一步活棋呀!
「為何?」聽到他的話,她愕然問道。
為什麼不能見?難道……向來聰穎靈巧的腦海中驀地閃過一絲念頭,心中惡寒再起。
他又想利用她了是嗎?
早該想到的,他行事一向是經過算計的,救她是如此,救她娘也是一樣。
「若是你想要你娘活命,那就回到軒轅極天的身邊,伺機殺了他,好讓本太子奪回應該屬於我的皇位。」
這話無疑是印證了她心底的臆測。
菱唇微微勾起,毫無血色的臉上扯出一抹淒涼的淺笑。
他以為她還會乖乖任憑他擺佈嗎?
「我不!」堅決地吐出這兩個字,她猛搖著頭。
顯然她的拒絕早在裘嘯天意料之中,對於她的回答,他不但沒有絲毫不悅,嘴角甚至還噙著一抹冷笑,先聲奪人的說道——「水嫣,皇兄奉勸你最好乖乖聽我的,也別以為你死了,皇兄就會放過賢妃,天曉得被逼上絕路的我會做出什麼事來。」
「你……」面對親大哥的冷血脅迫,裘水嫣簡直是無語問蒼天。
閉眼,深吸一口氣,她才能夠勉強壓抑住自己心底的傷心和憤怒。
這男人完全把她看透,自己真的如他說的,連說不的權利都沒有。
心糾結著,也撕扯著,陣陣惡寒籠罩著她,除了點頭答應之外,她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本以為今生再無相見之日,可天意弄人,硬是要她搗進那團亂裡。
一個不愛她的男人,一個不愛她的大哥。
而她卻連選擇死亡都不能……仰首,望著那已然易了主的金碧輝煌,那兒曾經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如今再望著它的宏偉輝煌,裘水嫣心中,卻是一片的陌生和淒然。
咬著牙,硬逼著自己一步一步走向那些穿著盔甲金縷的守城官兵。
她一驅近,兩把亮晃晃的長槍頓時帶著萬千氣勢和森冷光芒在她眼前交錯。
水亮的眼因為那亮光閉了閉,然後她靜靜的開口說道:「我是新皇的妃子,我要進宮。」
她只能這麼說,雖然那換來的可能是守城官兵的嗤笑。
果不其然,她話一出口,兩名沒見過她的官兵果然是一臉嗤笑,望著她的眼神,就像是在望著一個瘋婆娘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