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華堂語畢,鐵鉤鞭一橫,刺客們來不及迴避,個個屍首異處,他隨即躍上半空,以一擋百的氣勢繼續向前。
不為別的,只為那個躲在身後,調皮搗蛋的小丫頭。
滾了一圈,祝君安一頭撞上門內的石牆,趴倒在石道上鳴嗚咽咽。
「好痛……」她已經長得不怎麼好看了,再這麼一撞,會不會給毀容呀?
爬起身後,祝君安自袖口裡一摸,好險東西都還在,沒有掉出門外。
她豎耳一聽,竟意外沒聽見門外的打鬥聲,恐怕也是這扇沉得重死人的門太過厚實所致。
四處張望了一會兒,門內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祝君安一手摸著石壁,一手向前探著,隨著石廊幾許曲折,不知拐了幾個彎,遇到幾次洞口,她挑著走,兩眼瞪得忒大,適應裡頭的黑暗,在見到前方隱隱有道光輝時,便往裡頭走去。
未多時,翠綠的光輝映入眼底,祝君安有些詫異在貴風茶樓裡,竟藏了個如此巨大的玉宮。
高懸在殿上的宮燈,色彩斑斕得讓人目不暇給,放眼望去偌大的佔地,簡直霸佔掉春風大街上的整塊地,讓祝君安覺得無邊無際,恍如在門扉後頭,也還有個地底天朝。
原來,這才是六神的本事!她驚歎,沒見過如此浩大的宮殿,要是突然出現個皇宮裡走出來的人,她也不覺得奇怪。
她躡手躡腳地踏入,見什麼都好奇,這偌大玉宮竟杳無人煙,靜得連根針跌落在地都能聽聞得一清二楚。如此一想,祝君安便大膽起來,往宮殿深處走去。
「誰准你進來的?」
突地,一聲冷冷的問話,帶著不怒而威的嚴肅,令祝君安嚇得差點跳腳。
她轉身,見一道絳紫色的身影,手持團扇,氣宇軒昂,眉目間透出淡冷氣息,雖俊逸,但卻讓人覺得有些距離,尤其那雙眼,彷彿能窺盡天機,那恃才傲物的目光,讓祝君安不由得退了一步。
這男人,有點可怕!不知怎地,她突然想跑。
「我……是茶樓外頭有……有刺客……」
「是嗎?」衛泱淡淡地笑,朝她信步踏來。
搓著掌,祝君安顯得畏縮,除了小符哥哥,茶樓裡她只認識大掌櫃和那個老是喜歡笑的跑堂大哥,其餘的,就不清楚了。
「爺兒也是茶樓裡的客人嗎?」
衛泱偏了頭,頓了下,才又道:「算是。」
骨碌的大眼直勾勾地盯著他瞧,祝君安想不出什麼能說的話,方才想逃,沒想到卻讓人一把掐住下巴,狠狠地抬了起來。
「嗯?這世上,真有人能換臉皮?」若不是這麼近的細看,他差點沒發現她的眉骨間、嘴角至下巴都有著細如發般的紋路,就連兩頰雙側到耳邊也都是如此。
修長的指摩挲著那普通人難察覺,也無法辨識的細小紋路,衛泱顯得吃驚。
「爺兒說啥呀?」祝君安呵呵地笑,背脊卻早已濕淋淋一片。
「我說哪,姑娘究竟有何來歷,非換張臉皮才能過活?」衛泱手一放,斯文的臉龐依舊不見半點情緒,如微風般輕柔,卻透著無法言語的陰沉。
祝君安退了一步,兩袖藏至身後,轉身要跑時,又再度被衛泱逮住。
「難道逃進來的,是個鼠輩不成?」
「我呸!你胡言亂語!」祝君安出手,仗著自身還有點底子,發狠地摑往他的臉面,卻遭人一掌擋下。
衛泱以她出擊的力道回敬,揚手推回她的掌,按在她的心口上,如此一擊,讓祝君安硬生生的退了幾步,嘔出一大口血來。
「你……」掩著嘴,本就不耐疼的祝君安,熱血和淚水全給擠了出來,狼狽得差點站不穩。
俊眸冷冷一睞,見到從她袖口跌出一卷破羊皮,還有滾至自己腳邊的小金環,衛泱彎下身拾起一瞧,登時臉面覆上寒霜。
「原來小鼠輩來頭倒是不小。」衛泱微微一哂,大掌才要將金環收下,祝君安便一步向前,欲奪回自己的東西。
仗著平日在符華堂身邊總是能得逞,祝君安以為自己身手了得,壓根兒沒想過是符華堂讓她,現今兜頭被衛泱輕鬆一揮,而這一掌看似力道輕柔,卻讓她狠狠地撞上玉柱,喉頭一甜,嘔出血來。
「你啊,天不怕地不怕。」衛泱走上前,蹲在她面前歎氣。「這種性子,總有天會讓你喪命呀!」
「呸!說不准我活得比你長!」
「呵,有趣的丫頭。」衛泱以扇勾著她的下巴。「這羊皮,打哪兒來的?」他掌心一攤,不知何時已自她身上盜走。
「還我!」她伸手要拿,卻被衛泱一把按回地上。
「想死嗎?這種東西,憑你有什麼資格能拿?」
「我要天朝的氣脈!」祝君安凶狠地吼出,兩眼都紅了。
「小丫頭,天朝氣脈可不是你說能得就能得到的。哪怕賠上這條命,你也拿不起。」
「只要得到它,哪怕是死也無妨。」
「真不怕死?有意思。」衛泱扯著她的發,一手還捧著羊皮。「寶盒裡藏的,就是這玩意兒?」
「我說,六神不是個個如神人,無所不知嗎?」祝君安不服輸地說,頭皮被他扯得都要掀開來了。這男人,真是蛇蠍心腸!
衛泱掌一揚,甩了她一巴掌。「你說是不說!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祝君安被打得眼冒金星,七葷八素,心底盼望符華堂趕緊來救她。「不過就是一塊破羊皮,上頭抄了一段經文,你無眼可看,還是目不識丁!」
「惡女!」衛泱揚手,又是一掌。「把你的銳氣,給我藏好。」
他匆匆瀏覽一回,上頭抄錄的不過是一段出自於《長阿含經》的經文,哪裡有天朝氣脈藏匿之處,而這,也絕非是張寶圖。
衛泱瞪眼,有些不信。
這中間到底有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第十章
「說是不說?」扯著她的發,衛泱毫不留情。
「這羊皮,就是從寶盒裡拿出來的?」
「怎麼,一卷破經文,讓爺兒傻了?」祝君安還嘴硬,淚水卻掛在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