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景靜靜地看著那塊珠玉,僅是淡淡地微笑,但那笑也分不出是喜是苦。
衛泱再度彎身敬拜,而後緩緩步出玉宮,在推開那扇門前,他輕淺地說道:「這世上,只要我心之所想,必能做到。」
「衛泱,你始終都是這麼自私。」
天女已醒,六神命運,曖昧難明……
第四章
一雙賊眼溜溜地轉啊轉的,賊頭賊腦樣。
「嘖嘖嘖!看不到呀……」
祝君安向著樓子裡頭探啊探的,仍舊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手裡捧著蓼藍色的大袍,時不時閃躲自貴風茶樓裡走出來的客倌們,就是怕驚擾到裡頭的人。
「唉,祝君安啊祝君安,你何時變得這麼沒膽?」咕噥幾句,她依舊不死心地拉長脖子。
今日難得沒再降雪,可是街上的積雪未消,依舊是冶得教人牙齒打顫。
這陣子的異象,已經讓天朝裡的大官們頗為驚慌,京畿以外的天朝土地,有不少地區已傳出糧荒,播下去的菜苗稻穀,全遭到這場寒災而凍死,損失無法估計。
六月降雪,天下大旱!
然而貴風茶樓裡,依舊人聲鼎沸,絲毫不見有受到影響的模樣。
不一會兒,有道艷白色的身影跨出門檻,端著如沐春風的微笑,非常地……虛偽!
「請問姑娘是要喫茶還是食膳啊?」富璟丹笑著問,老早就見到她鬼鬼祟祟往裡頭查探的身影。
「啊……沒沒沒!我沒有要進去。」光是看到頭頂上那斗大的金字招牌,祝君安嚇都嚇死了,這一步要是跨了進去,她可沒有金山銀山可揮霍哪!
「莫非姑娘是想住店?」雖然這丫頭的容貌平淡,但那雙眼他喜歡得緊,頗有靈秀的感覺,似乎是個鬼靈精哩!
「我沒錢。」祝君安老實地說出,這樣他應該就不會以為她是來光顧生意的。
「哦!」富璟丹依然端起那「誠懇」的笑容,顯得市儈得很呀!
「我只是……來還個東西。」捧著手裡的大袍,祝君安顯得有些彆扭。
「還誰?」瞇起眼,這衣料子倒是不錯,不過……怎麼挺眼熟的。
他這麼一問,祝君安還真不知道如何回答。「我只曉得……他人是在貴風茶樓做事的。」
「長什麼樣?」
「像……」祝君安頭一偏,喊了一聲。「大娘!」
「噗」地一聲,富璟丹差點沒笑倒在地,連忙頷首道:「好好好!我這就請人出來和姑娘見一面。」
「欸,別了吧!」祝君安拉住富璟丹的衣袖。「請這位爺兒替我拿給他便行。這袍子我已經洗過,麻煩您替我道聲謝。」
「唉呀,要道謝總得親自說才有誠意嘛!」富璟丹兩眼賊兮兮的,掩著嘴狂笑不已。「這天冷,姑娘想不想暍口貴風茶樓的熱花茶啊?」
祝君安困難地嚥下喉嚨裡的唾沫,聽說貴風茶樓什麼都好,吃得好、喝得好,就連用得也好。這遠近馳名的好滋味,許多老饕都慕名而來呀!
「我沒錢。」剝了她的皮也賣不了什麼錢,犯不著為了一杯茶,她還得賣血割肉地湊錢,祝君安隨即一口回絕。
「嘖,貴風茶樓難道連請姑娘喝杯茶都請不起嗎,快進來、快進來。」
別無他法,視君安讓富璟丹領進樓,入內一看,裡頭金碧輝煌,看得她目不轉睛。
若要說這是皇帝老爺的皇宮也不為過,實在是太豪華了。祝君安不禁在心底連連讚歎。
「咱樓子造得好不好?」
「美極了。」祝君安抱著大袍看到兩眼發直,從前她也曾見識過幾回的氣派場面,但貴風茶樓絕對是破了以往的例。
「可惜過了頭,俗氣囉!」富璟丹搖頭,都怪上回刺客侵犯,搗毀樓子後,竟然修建得更加誇張。
「不會啊,我覺得挺好看。」祝君安笑嘻嘻地說,要是能住在這裡,定是臉上有光,呵呵!
「你嘴巴直嚷嚷,是在念什麼東西。」清朗的嗓音從欄櫃裡傳來,花復應手裡正在抄寫下個月茶樓要買進的茶品。
「沒,哪敢。」富璟丹摸摸鼻,趕緊領人入內。
「客倌啊,要吃什麼儘管點,咱們貴風茶樓絕對能教您滿意。」花復應見有客人上門,樂得眉開眼笑,對富璟丹兇惡的態度自是收了起來。
「呃……」祝君安乾笑著,平凡的臉龐染了抹霞紅。
「她來找華堂的。」
「是嗎……」花復應又多看了祝君安一眼,那張臉實在是極為普通哪,見她十回,十回包準都讓人忘記。「風雲錢莊派來的人嗎?」
富璟丹回頭,瞧了祝君安,她訥訥地答:「不是。」
「還是你有什麼事要告訴華堂?」符華堂身旁總是有幾個專門在天朝裡探些小道消息的眼線,花復應早習以為常,但眼線今日登樓拜訪倒是頭一遭。
「原來大娘叫華堂……嘻嘻。」祝君安小聲地說,獨自笑得很開心,殊不知這含在嘴裡的話,讓一旁內功渾厚、耳力不比尋常人的富璟丹相花復應,差點噴出笑來。
花復應忍著笑,正色道:「我這就請人出來,請姑娘稍等。」
富璟丹隨後領著她到一樓最裡面的位置,他曉得符華堂的習慣,知道他沒在茶樓裡露過幾回面,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請坐,還沒請教姑娘芳名。」富璟丹替她斟滿熱茶,抓了身邊的小跑堂交付幾句,要人上盤花茶和糕餅。
祝君安有些疑惑的看著他,嘴裡雖沒說什麼,可富璟丹卻讀出她的戒心。
「欸,想必姑娘也是華堂的朋友,大家認識認識,以後在街上遇見了,還可打聲招呼哩!」
「君安,祝君安!」
「好名、好名啊!人可愛,芳名也可人呀!」富璟丹就是油嘴滑舌,只要是女人,都會讓他逗得樂不可支。不消多時,一壺熱茶和甜嘴的糕點上桌,祝君安看得是口水直流,但卻不敢動箸。
「爺兒,我真的沒錢。」她阮囊羞澀,最近接連寒日,她也沒浣幾件衣,三餐都靠大酒樓接濟,要不就是隔壁鄰居照應,哪來的半塊銀可吃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