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喝多了。
他撐起身子,掀被欲下床,瞧見自個兒衣衫不整的景況,迅速又將錦被掩回身上。
他……難不成當真……
身上縱情過後的鐵證假不了,只因那女子神韻有幾分神似盼兒,勾起長年壓抑、那渴望得幾近疼痛的情潮冀求……
他竟讓自己喝得爛醉,在另一個女人的身上尋求放縱與慰藉,陸祈君,你好荒唐!
他擰眉,深深懊悔、自厭。
留意到被褥上幾處不明顯的紅漬,他凝思,昨夜是否太過粗狂,傷著人家了?晚點得去賠個罪……
他起身梳洗沐浴,打理好自己後,先到書齋去。盼兒已將帳目整理好放在桌上,他大致翻閱,在心中擬妥今天該巡查的幾間商舖,走出書齋時,新來的婢女端著早膳經過,他順口叫住,瞥了眼盤中膳食,都是盼兒愛吃的。
「送去給小姐嗎?她沒出來用膳?」這新換的婢女聰明俐伶,謹慎心細,所以他才放心由她來伺候盼兒。
在陸家,每個人忙什麼不論,唯有早膳是得一起用,談談家常瑣事,這也是全家人一日當中唯一能聚在一起的時刻。
他今兒個睡遲了,難道盼兒也沒出房門?
婢女回道:「小姐把自個兒關在房裡,給她送早膳也不開門呢,心情似乎不太好。」
他點點頭,接過早膳。「我來,你去忙吧。」
往盼兒寢房走去,輕敲兩下房門,沒有回應,於是他再敲兩下。「盼兒,是哥哥。」
蜷臥在床內的陸盼君,聽見他的聲音,不覺將被子抓得更緊。
「盼兒,我進去嘍!」
「不要!」她不假思索喊出聲,驚慌得更加縮進床內。
她沒有辦法見他,至少此刻不行,她會想起他對她做的那些事……
淚水再次滾落枕間,微顫的身子埋進被褥中。
「盼兒?」她聲音微啞,是不舒服嗎?
前些時候,見她心情已平復許多,還是誰又說了什麼令她難受了?
「盼兒,你若身子不適要說出來,不可以自己一個人關在房裡,聽到沒有?」
「你走開!」他怎麼能!他怎麼能在做了這麼可惡的事之後,還若無其事到她面前噓寒問暖?她好氣!
還能吼他,身於沒什麼大礙,那應該就是心情不好了。
她口氣並不好,陸祈君不是木頭人,自然察覺得到。
其實女孩兒偶爾撒撒潑、任性些反而是好的,盼兒就是自小太乖巧了,總是替人著想,懂事得教人心疼,學不會如何發洩情緒。
他沒與她的壞脾氣計較,溫聲道:「那我走了,你有心事,找娘或小歲兒說說都可以,別老悶在心底。」
步伐聲漸輕,確認他走遠了,她這才將臉埋進枕間、悶悶地、無聲地哭,直要哭斷了氣。
她好氣哥哥,氣他毀掉她心目中那個溫雅又君子風範的哥哥,氣他毀掉她對他全心的崇拜、信賴,氣他、氣他……為什麼要對她做那種事……
她往後……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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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兒生了一場大病。
這病來勢洶洶,把全家人都給嚇壞了。
她夢中不斷落淚,囈語著旁人聽不懂的話,體熱退了又燒,燒了又退,從沒見過她如此,連小歲兒都嚇哭了,害怕地問他:「哥哥,姊姊會不會死?」
「不會,絕對不會。」陸祈君堅定保證。她會活得比他更久,他絕不會讓她有事!
他日以繼夜,不敢合眼地看顧著,爹娘日日前來采視,總問她病情有無好轉,小歲兒時時爬上床,趴在她身上直勾勾地瞧著,就怕她忘了呼吸。
「小歲兒,你會把姊姊壓扁,就叫你別嘴饞吃那麼胖,偏不聽。」有時她看著昏睡的姊姊,嘴兒癟得快哭了,他會出聲逗兩句。
「要抱!」很堅持地四肢纏抱著,就是不走。
小歲兒真的很愛姊姊。他微笑,摸了摸小妹的頭。
盼兒若知道妹妹如此愛她,一定很高興。她有一群好愛她、好關心她的親人,不會再覺得自己是孤單的了。
「姊姊你醒來嘛,我不吃杏花糕了,給你吃啦!」吸吸快流下的鼻涕,好懺悔多吃了兩塊糕,她記得姊姊也好愛的。
「原來買給姊姊的杏花糕是你偷吃的!」明明就多買了一份,陸祈君仍是佯怒地捏捏小妹鼻子,作勢要往小肚子襲擊。「難怪這顆球怎麼也消不了氣!」
陸歲君趕緊爬向床的內側躲避攻擊。
每次哥哥罰她,她都會躲到姊姊身後,姊姊會護著她,替她求情,然後哥哥就捨不得罰了。
哼哼,她知道喔,哥哥其實比較疼姊姊,姊姊說什麼他每次都說好,不過沒關係,反正姊姊比較疼她。
陸祈君探手往裡頭抓,歲兒東躲西閃,他半個身子一傾,跌在盼兒身上,被壓著的人兒逸出低低的呻吟,極為細微,但那幾乎就在耳邊的聲響他聽見了,停住動作,屏息瞧著她。
於是,陸盼君一睜開眼眸,瞧見的便是他近在咫尺的臉容。
在意會到自個兒的動作前,她已一掌甩去,驚慌地推開他,往床內縮。
無端端挨了一掌,陸祈君錯愕不已。
病中的她,並無多大力道,他甚至不覺得痛,可……她為何打他?又為何滿臉驚懼?
「盼兒?」她病糊塗了嗎?
「姊姊——」見他醒來的歲兒好開心,撲上前想抱,又不敢,也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你為什麼要打哥哥?」
歲兒代他問出心中疑惑,他也想知道她為何打他?
「他……壓、壓在……」她微慌,在他幾欲穿透的注視下,無處可躲。
小歲兒立刻雙手護住頰。慘了,她壓比哥哥還多次,要被打幾下啊?
「我、我不重喔……」很心虛地為自己辯解。哥哥比較重,把姊姊壓痛了才會被打啦!
她左看看再右瞧瞧,姊姊低著頭不說話,哥哥盯著人也不說話,她想起姊姊醒來該喝藥了,跳下床端來藥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