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笑得如此喜悅,即使她的五官因裝扮而畫得快分不清了,他卻還是覺得她可愛。
「嘿嘿。」宋雨薔左右張望,見無人注意,偷摸了他的臉一把,猶如輕薄良家婦女的登徒子那樣邪惡。
「你老了也一定是個好看的老頭。」
兩人的心思不約而同的想到:就算對方白髮蒼蒼,面容蒼老,彼此仍看不厭煩……也許,這輩子真是注定要相親相愛了。
鄭毓廷沉重的歎氣。他認了,上輩子一定欠她許多債,今生才掙脫不出她的魔掌。
「自己走,大街上別發騷。」他萬般無奈的拉她站好。
她一站好,立即輕踩他一腳。「說話給我留點口德。附近也沒什麼人,這個時間都去吃飯了,誰會看見?哼!」
「來了。」鄭毓廷望向前方的眼眸閃過一抹寒光。
宋雨薔立即凝神望去——
鄭元朗依照字條上的吩咐,頂著大太陽,站在一家客棧外等待。
過了一會兒,一名乞丐打扮的男子,從巷子裡慢慢走出來,四下環顧,謹慎的朝鄭元朗靠近。
「那個人……」宋雨薔見狀,揪住鄭毓廷的衣袖。
「再看看。」鄭毓廷平靜的吩咐。
聽著他的聲音,她感到安心,不由得認為,就算他沒有權勢,也是個值得依靠的男人,不會讓他愛的人受到傷害。
她又露出甜甜的笑,惹得鄭毓廷險些翻白眼。
幸好街上行人少,否則她一臉幸福又癡纏著丈夫的姿態,定會招來萬眾矚目,流言蜚語。
那一頭,鄭元朗和那名乞丐裝扮的男人低聲談了些什麼,接著他就跟著乞丐走進巷子裡。
「這條街我來過,那條巷子通往河邊,附近沒什麼住戶。」宋雨薔拖著鄭毓廷就要跟上去。
「我過去,你待在這!」他按住她的肩膀,語氣強硬的命令。
「不——」
他神情堅決,「聽我這一次!」
她眼珠子轉了轉,語氣溫柔的迷惑他,「我們是一家人,有事情應該一起承擔才對。」
「你——」
「聽我這一次?」她柔聲道。
鄭毓廷語塞了。他又有哪一次沒聽她的呢?
宋雨薔忍住得逞的好笑,與他走向街尾處的巷子。
每當走在前面的乞丐回頭查看是否有人跟蹤,他們就飛速閃避,彷彿偷情的男女,鬼祟至極。
那名乞丐帶著鄭元朗到了河岸邊,確定周圍沒人後,便開口向他要值錢的東西。
鄭元朗把身上帶著的一些珠寶給了對方,然後心急的詢問母親的下落。
宋雨薔和鄭毓廷離得很遠,只能模糊的辨識他們對話的口型。
突然,鄭元朗和那名乞丐爭吵了起來,他伸手要抓住對方,對方不僅推開他,還踢了他一腳,鄭元朗瘦小的身子跌落在地上。
「該死!」宋雨薔心一緊,急忙衝了過去。
那名乞丐聞聲轉頭,見到一個老太婆撲了過來,雖然驚訝卻不害怕。
豈料,那模樣蒼老的女人,動作竟敏捷如鷹,一招就將他放倒在地,出腳踩住他的胸口,令他無法動彈。
「相公,這傢伙交給你!」把逞兇的乞丐制伏,宋雨薔等夫君一來接手,立即趕到鄭元朗身旁。
只見孩子已經昏迷過去,漂亮的臉蛋上沾滿塵上,額頭被地上的石子劃破了皮,溢出絲絲血痕。
「可憐的孩子……」她心疼的抱起鄭元朗。
冷不防地,一群人從巷子裡竄了出來,趕到鄭毓廷身旁。
「問清楚他的底細。」鄭毓廷看也不看那群人,開口就是命令。
那群人依言架起乞丐,拖到一旁拷問。
宋雨薔難掩訝異,定睛一瞧,見到那群人當中好幾個眼熟的男子,正是鄭毓廷的貼身護衛。
「我不是沒讓人你帶人的嗎?」怎麼她一路上都沒發現他的護衛?
「你的話能聽嗎?我囑咐過他們,不到最後關頭不必現身!」鄭毓廷走向她,關心兒子的傷勢。
她也顧不得追究他的隱瞞,著急道:「我看元朗傷得不輕,哪有醫館?我們先送他過去看大夫。」
「侯爺。」一名護衛匆忙靠近,附在鄭毓廷耳畔,低聲說話。
宋雨薔聽不到談話的內容,甜美的臉蛋浮現疑問。
鄭毓廷向護衛點了點頭,立刻吩咐道:「你帶夫人和小公子去最近的醫館找大夫診治。」
她聽得有些驚訝,「你不跟我們一起去?」
鄭毓廷瞧了那乞丐一眼,「那傢伙以前也是府裡的護衛,就是和那個女人一起私奔的人。」
「什麼?」宋雨薔驚呼。那外表狼狽不堪的乞丐,就是鄭毓廷前妻的情人?
鄭毓廷又開口:「我還有事要問他,你照顧元朗就好,等事情了結,我會去接你們。」
他未了結的事情是……
宋雨薔腦中靈光一現,瞧了瞧懷裡的鄭元朗,接著柔聲拜託丈夫,「務必把元朗的娘給救出來。」
鄭毓廷深深的注視她,看到了初次見到她時她的溫柔,還有再次見到她時她的慈愛……那些屬於她的美好神采,此刻重現。
她不是個虛偽的人,只是她只對心愛的人流露真情。他終於明白,自己怎麼會迷上這個女人。
她有一顆火熱的心。在他冰冷的人生中,最需要的就是她陽光般耀眼無私的柔暖。
半晌後,鄭毓廷緩緩點頭。「你想要的,有哪一次我沒給過你?」
天色漸暗,宋雨薔帶著清醒過來的鄭元朗回到侯府。
鄭毓廷一直沒回來,不知他帶著乞丐去了哪裡,做了什麼,究竟找到元朗的母親沒有?
她很擔心,儘管她很清楚丈夫的本事不小,也知道他的武功高強,可她仍然害怕,擔心他有危險……
「別走來走去的,我頭都暈了。」鄭元朗坐躺在床上,神情委靡的看著繞著桌子轉圈圈的宋雨薔。
「頭暈?我看看。」她急忙湊過去打量他蒼白的臉色。
他受傷的額頭已經上過藥,臉上還有些細小的傷痕。
「那傢伙太可惡了,居然動手傷人!」她切齒道。
鄭元朗小手揪著被子,憂慮的開口:「我叫他帶我去見我娘,他不肯,所以出手趕我走。你說,會不會是我娘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