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宋雨薔收回手,對丈夫傻笑,「真是的,天還沒黑呢,怎麼做起這種事了,好像很傷風敗俗。」
鄭毓廷沒好氣的瞪她一眼,無奈道:「你不要坐在我的腿上,說我傷風敗俗好不好?」
月昏黃,夜生涼。
鄭元朗陪著母親在客房談話,聽母親訴說她離開後的遭遇。
——她說,日子過得很辛苦,只能賣了私奔時帶上的值錢寶貝,維持生計。
她說,她的情郎嗜酒、嗜賭,一沒錢就對她拳打腳踢……
「既然那人這麼可惡,當初你為何要跟他走呢?」鄭元朗困惑的問。
「當初他奴顏婢膝,百般討好寵愛,完全不是如今這樣子。」女人很後悔,為了一時貪歡,拋棄了養尊處優的生活。
她不停的訴苦,卻沒提過一次她可曾思念被她留在家裡的兒子?
鄭元朗想告訴母親,他有多麼想她,可母親一次也不提起他,他的心有些涼,說不出話來。
「元朗,你去跟你爹說,讓他留下我。娘如今回不去娘家了,沒處可去,只能依靠你了。」
母親的哀求讓鄭元朗想起他被留下時孤單難受的心情,冰涼的心登時又冷了幾分。
「我會跟爹說的……」為難的答應母親的期盼,鄭元朗一陣心虛。
他知道父親對出牆私奔的娘並不喜愛,父親喜愛的人,他只見過一個。
鄭元朗眉頭一皺,心裡更加為難。
他該不該去求宋雨薔讓他母親留下?
鄭元朗心事重重的離開母親居住的客房,剛出門,就讓等候已久的丫鬟將他帶到老夫人的屋裡。
老夫人一照面就吩咐他道:「元朗,你娘若有什麼過分的要求,你要懂得回絕她,別讓她去吵你爹,或者你後娘。這個家還是我在做主的,她有什麼話想說,叫她來找我,明白嗎?」
鄭元朗悶悶的點頭,家裡的長輩都不會原諒母親的,他也清楚母親犯了錯,但她終究是自己的親娘,他捨不得怨恨。
第二天清晨,在屋子裡用過早膳後,宋雨薔一如以往的做好點心,送給她的娃娃們享用,順便也去探望鄭元朗。
「昨晚沒睡好嗎?」見他神色憔悴,她愉悅的心情跟著低落了幾分。
鄭元朗又搖頭又點頭,恍惚的看了她半晌,突然衝口道:「能不能讓我娘留下來?」
宋雨薔愣住了。
他迫不及待的接著說:「拜託你讓我娘留在家裡吧!」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她有些頭痛。
「你可以說服我爹,他會聽你的!」鄭元朗小臉上滿是懇求。
他知道宋雨薔喜歡他,不會拒絕他的要求,甚至比他親娘更疼他,他相信她一定會幫他!
可,宋雨薔遲疑了。
她沒辦法立即答應他的要求。
假如下一回,元朗求她退居二房,讓鄭毓廷重新接納他親娘,難不成她也得點頭說好?
宋雨薔無法忍受這個令她揪心的想法,她無意識的對他搖頭,「我不能答應,但我會幫你問問你爹的意思。」
「你是不是怕我娘會搶走爹?」鄭元朗率直的問。
他的問題讓她忍不住苦笑。「不,我是怕我會為了你,把你爹推開。」
知道他聽不明白,宋雨薔歎了口氣,無言的離去,緩慢的走到鄭毓廷的練功房。
通常他上午沒有事時,會待在練功房內練武。
她偶爾也來湊熱鬧,看他舞劍揮拳,豪邁的身影映滿她的眼裡。
一天天地,她把他放在心裡重視,珍惜,不知不覺的愛上了,不願與任何人分享他。
她呆呆地佇立在練功房外,望著房中練劍的丈夫,再次確認了自己對他的獨佔之愛。
「不用陪你的娃娃了?」鄭毓廷目光觸及她的剎那,停止了動作,為她的到來萌生了一點訝異。
「我也很納悶……應該陪他們更久一些的,但是忽然想見你。」
宋雨薔神情迷惘的走到他身前,恰似迷路的孩子。
她以為自己只喜歡白白嫩嫩的小孩,不會愛上成熟男子,然而鄭毓廷打亂了她的世界,闖進她心裡。
他不是沒人疼的娃娃,他一點也不弱小可憐,但她仍然愛了。
第九章(2)
她主動的張開手,抱住他的身軀,幽幽長歎。
「你又怎麼了?」鄭毓廷抱起她,坐到角落的石桌上,發覺她不開心,不禁想逗她高興。
「跟你的娃娃吵架了?」
「我怎麼會那麼幼稚。」在他心中,她像孩子一樣任性嗎?
她抬頭瞪他,瞪著瞪著,眼裡不自覺的流露出嫵媚之意。
鄭毓廷情思一動,猜測道:「大白天的,腦子裡又在想什麼齷齪的行徑?我記得你曾經提過,想在練功房裡親熱,該不是就為這個來找我?」
「住口啦!」她難得多愁善感,找他表現一下從沒有過的少女情懷,現下被他一番取笑,怒氣高張,所有的柔情全部消散。
「我再齷齪也是你害的,誰讓你娶了我,害我變得這麼奇怪。」
「是不是元朗又和你說什麼了?」
「你怎麼曉得?」她的心事有那麼明顯嗎?
「你整天不是為了自己的娃娃們牽腸掛肚,就是為了我的孩子寢食難安,你的心事根本不用猜。」他很好奇,究竟要到幾時,他才會成為她心目中第一個在乎的人?
「這次不是為他們。」宋雨薔又羞又愧。
毓廷的用情比她深,而她一直貪圖他給的好處,與他親密也只顧著享受他的縱容。相處了那麼久,她給的愛那麼少,她真的羞愧了。
「這一次是為了你。」她不好意思的開口,「元朗求我,讓我說服你留下他母親。」
鄭毓廷聞言,渾身寒氣畢現。「我可不——」
她連忙伸手摀住他的嘴,表明自己的心意。「我也不願意!」
他一身寒氣因她眼中的柔情而消散。
「我不想別的女人有機會親近你。」宋雨薔跺了跺腳,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我原本不是這麼小氣的……元朗求我的時候,我不禁想著:萬一你們言歸於好,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