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日滿腹愁緒。「我不怪你看不見我的真心,是我親手打碎你對我的信任,只希望你給我機會說出我想說的話。」
瞧著他淒清的模樣,她的心越來越亂了,眉心也忍不住皺起。「好,你想說什麼?說完快走!」撇過頭去,心怦怦跳著,似乎不只害怕見到他憔悴的面孔,更心慌於他即將說出的話。
「你總算肯聽我說。」諸天日終於露出微笑。
「廢話少說,快說完你要說的話,然後離開!」為掩飾不安,她故意板起臉下令。
他不禁長歎了一聲。「秋兒,我愛你,這句話我可以指天立誓,若有虛假願遭天打雷劈!」
蘭禮秋面色一變,想起過往——
「因為你從不說假話,所以當你說了我想聽到的答案時,那就是最真真切切的愛語了……說嘛,說嘛,人家好想聽喔!」
「好好好,我愛你,你是我的妻,我的伴,我不愛你愛誰啊!」
「是啊,我是你的妻,你的伴,你不愛我愛誰?」在遺落的心思中,她找回從前的謊言,彎起菱唇,反諷他曾說過的話。
他臉一沉,過去的記憶像毒蛇一樣盤據在她心頭,這是他自己造的孽,他是自作自受。「從現在起,不管你信不信我所說的話,我都不會再對你說分毫的謊!」他肅然承諾。
他不說謊了,這是更大的謊嗎?心麻麻的,麻到令蘭禮秋發慌。「這就是你想對我說的話?那好,說完了,可以走了嗎?」眨回不聽話流出的淚水,她努力板著臉。
諸天日臉龐頓時晦澀下來。「我還有好多話想對你解釋,你願意聽嗎?」他的語氣幾乎是懇求的。
還解釋什麼?!全是謊言,拒絕他,拒絕他,他的話沒有聆聽的價值——「我不想浪費太多時間,你長話短說。」
話一出口,她立時想殺了自己,她說了違心之論!
難道她學不會拒絕他嗎?!
驚喜她竟然願意再繼續聽他說,諸天日立即打算細說從頭。
「你我之間的問題該從我的身世說起。當年我身為裴族公主的母親,為愛與爹私奔到東霖國,生下了我,我的一雙碧眼即代表著裴族第十一代傳人,有著可以操縱裴族財富的權力,而裴族的第九代傳人哈設王,他是我的外公,得知我的存在便揚言要奪回裴族的傳人,爹不願意自己的兒子流落他族,於是對外宣稱我是擁有碧眼的神人,能夠預知未來,為王朝帶來神跡。
「興許我是真有點神力與遠知,總能猜透一些事,很快的,我的『神力』便被傳開,我被神格化,還被東霖國奉為至高無上的國師,這正是爹想要的結果,爹認為,一旦我成為了東霖國重要的人物,東霖就會是保護我的屏障。」
蘭禮秋驚愕的聽著,原來這就是她與他同枕三年都不知的秘密。
「你外公因為不願意與東霖為敵,所以真放棄了你嗎?」
「不,外公並沒有放棄,雖然東霖國力強盛,但裴族的財力驚人,只要動用財富,封鎖東霖內外的貿易交易,就足以讓東霖王朝瀕臨破產,但我母親以死要脅,不希望因為她為東霖帶來危機,外公無奈,只好答應暫時不對東霖施壓,等待母親自己想通對裴族的責任後,將我抱回我該歸屬的地方。」
「但是你外公的等待成空了?」她想起他的母親很早就去世了,而他則是一直留在東霖國沒離去過。
「是的,不久母親病逝,原因是爹另結新歡,娘因而抑鬱而終,娘的死讓外公大怒,爹這也才驚覺自己犯下大錯,他是深愛母親的,可惜一時的迷失,教他失去了最愛的人,他受到良心責罰,將那令母親心碎的女人逐出家門,也對憤怒的外公承諾,當我成人後所生下的碧眼娃兒會是裴族的新王,他願意讓這娃兒被帶回裴族撫養。」
「失去女兒的悲痛,你外公願意如此善了?」她很懷疑。
「外公當然不願意,他想帶回我,也想將爹挫骨揚灰,可惜我神人的身份在東霖國無可取代,倘若失去我,勢必引起東霖的恐慌,而且娘死前曾表明,回不回裴族以我的意向為主,外公曾親自來到東霖問我的意願,然而我在東霖出生,熟悉的是東霖的土地,所以拒絕回到裴族當傳人。
「外公在得到我的回答後,才黯然失望的接受爹的承諾,當我生下碧眼之子,便帶回裴族,成為哈設王的傳人。」
「原來如此……你想要一個孩子,所以娶我?」她果然是一個生子工具。
「沒錯,一開始是這樣的。」他愧疚的承認。
蘭禮秋抿了抿唇。「所以明明說的也沒錯,你與她是兄妹,怕近親生出的娃兒有缺陷,這才找上我借腹生子……」她不願再提起這件事,但內心的痛楚卻無法停止,委屈難堪的淚,顆顆晶瑩地落下。
他蹙緊了眉頭。「你在說什麼?生子之事絕對與明明沒有關係,我並非因為她才與你成親的!」
她仰頭望向他焦急想澄清的臉龐。
「別說你與明明沒什麼,好歹你曾經愛過她。」她的口氣中有著一股落寞。
「我並沒有愛上她,但我不否認有那麼短短的時刻誤會過自己的心意,但我很快就清醒了,她只是我妹妹,再無可能跨越除此之外的關係。」他認真的解釋。
蘭禮秋愣住了。「但明明並不這麼認為,就連你爹也選擇成全你們不是嗎?」現在的她已不再輕易相信他的話了。
「那是明明的執著,漸漸的她就會清醒,至於爹,他也誤會我的心意了。」他無奈的歎息。
「是嗎?那你的心意是什麼?」她忍下住反問。
「我的心意……」像是正在等待她問起這句話,諸天日眼裡藏著笑,深深凝視著她。
她的臉頰悄悄熱了起來,面對他那冰晶般的瞳孔,她猶如深陷在泥沼之中,目光栘也移下開。
「從第一眼見到你起,我的心意便一直在你身上,但我為了要維持神人地位,說了一輩子謊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曾幾何時竟失去了對真假的判斷力——」他深情的撫觸著她發燙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