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嬌也沒用,我以前練功更苦。我從來不打你們,你們已經要知足了。再半個時辰就放你們休息。」
他一手支額,閉眸懶洋洋地說著。
雅圖緩緩走到他身後,看到了他尾指上的那個翠玉戒指,她的心口一窒,怔怔地凝視著他,想喊他,卻發不出聲音來。
小女娃們看到了雅圖,個個面露疑惑。
「你找誰?」有人問道。
蓮官轉眸看見了雅圖,一陣呆愕,緩緩地站起身來,與她面對面地凝望。
「你……回來了。」雅圖的笑容慌亂而不自然。
蓮官點頭,深深地注視她。
她的模樣依然和他離開時一樣,沒有改變,只是他還沒有準備好這麼快跟她見面,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才好。
「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雅圖壓抑著內心的激動,溫柔地望著他問。
她發現他變得更成熟、更有男人味了,她可以看見他的下巴還有些淡淡的鬍渣。
「回來快一個月了。」
蓮官發現辰蘭站在遠處看著他們,並沒有靠近,他朝她微微頷首,辰蘭笑了笑,依然站在原地,顯然不準備打擾他們。
「你帶的『大觀部』好厲害呀,才一回來就紅遍了京師。」
她冷靜含笑著說道,雙手卻無意識地揉捏著衣擺,把她所有隱藏的心緒毫無保留地洩漏出來。
蓮官淺淺地一笑。他看似靜定,但狂跳的心卻是為了她的出現而加速。
小女娃們的目光全都掃向他們,充滿了狐疑和困惑。
「你們先耗著,在我回來以前不許把腿放下來。」
蓮官轉身吩咐完,便示意雅圖跟他走,不理會那些小女娃哀怨的叫嚷聲。
雅圖的心中被喜悅填滿充塞,她跟著蓮官走到後院一問小屋內。
「在這裡說話比較方便,畢竟你的身份是慶郡王府的四格格。」
進屋後,蓮官替她斟了一杯茶。
雅圖微微一呆,原來他心中仍是很介意他們彼此的身份。
「我若在乎,就不會來找你了。」她輕輕說。
「還是你的身份已經改變,你已是某王公貴族的夫人了?」蓮官笑道。
「我一直都是慶郡王府的四格格,從來沒有改變過身份,也沒有離開家過。」
她說得很平淡,但卻讓蓮官怔忡呆站了好一會兒。
「這麼多年,你都沒有婚配?!」他感到不可置信。
「沒有。」
她只差沒有清楚說出因為她在等他,但相信他比誰都明白。
「你阿瑪和額娘怎麼可能沒有替你安排婚事?你怎麼可能躲得掉?」他實在難以相信。
「事實上……我就是真的躲掉了。」
她抿著唇,笑得既羞澀又得意。
「是我……害了你嗎?」
蓮官忽然想起那晚他惡意奪走她的初夜,難道她沒有出嫁會是這個原因?
「自然是你害的。我只後悔,當時沒有跟你走,如果我跟你走了,現在很多事都可以改變了。」
她羞怯地低下頭,在她心裡,她早就把他視為丈夫。
蓮官深切地凝視著她,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雅圖會拋棄一切跟他走。
「你是身份高貴的格格,是當今皇上的皇侄女,要你放棄一切跟一個下九流的優伶走,你當然辦不到了。」他淡漠地一笑。
「我當時沒有立刻下決心,不是因為你說的身份問題,而是當時候王府整個家都是我在掌管,我沒辦法一走了之。」
「還有,當時我額娘病著,我若忽然離開了,她會受不了打擊,萬一病勢加重,豈不是我的不孝而且我阿瑪對你如此痛恨,我若跟你走,他必然更加不會放過你……」
「格格。」蓮官打斷她急切的解釋。「這都是十年前的事了,說這些未免太晚了一點。」
「太晚?」雅圖一顆火熱的心被他潑來了一盆冷水。「你……難道你已有了妻室?」
雅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她竟然沒有想到,都十年了,他也許早就娶妻生子了。
難道……那些女娃兒當中就有他的女兒?
不,她等了十年,不要是等到這種結果!
她一時接受不了這個打擊,渾身冰涼,好像快要喘不過氣來,突然問淚水再也止不住地奔流而下,她搗住臉哭出聲。
蓮官被她的反應驚住,不由自主地喊道:「我沒有娶妻!」
「你沒有娶妻?!」
雅圖驀然止住了哭泣,怔然望著他,被淚水浸濕的雙眸看起來可愛又可憐。
「我自己都快養不活了,還能再養妻兒嗎?」他撇了撇嘴角。
「原來如此,沒有就好了……」她破涕為笑。
雅圖的眼淚和鬆了口氣的笑容,不經意觸動了蓮官埋藏在心中多年的情意,差點就要壓抑不住。
「蓮官,你回來了還會再走嗎?」
她微微傾身,溫柔地端詳著他。
「不會再有什麼王爺想趕我走了吧?」
他旋轉著茶杯,冷嘲著。
「不會,我阿瑪兩年前就過世了。」雅圖淡淡地說。
蓮官微愕地抬眸看她。
「我阿瑪過世不久,我額娘也走了。」雅圖輕輕嘆息。「如今一切都和十年前不一樣了,我可以決定我自己……」
「你仍然是慶郡王府的四格格,而我是戲班的班主,你是貴族,我是平民,這點不管過了多少年都不會改變。」
蓮官明白她的暗示,但他才剛回到京城,才剛帶著「大觀部」站穩腳步,他不希望再有任何事情來破壞他多年來的心血。
「不會改變也沒有關係,你沒有辦法變成貴族,但我可以變成平民。」雅圖真摯地說道。
當她等到了蓮官回來後,她無論如何都要跟定他,不讓他再從她生命中消失。
蓮官被她的話震懾了,她毫不隱藏她的愛,甚至在告訴他,她願意為他失去一切。
「格格,我現在無法對你做出任何承諾,我沒辦法做任何冒險.因為在你的慶郡王府裡還有你的兄弟們,即使你願意.些為平民,但他們同意嗎?何況,我現在有十個小女娃要照顧,她們的未來都繫在我身上,我要為她們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