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又想提她的閨譽問題,省省吧!她從來不在乎那個。」艾新揮開他的手,打個哈欠。
「姊姊就是太笨了,才會被你這種人耍得團團轉。」他吼著,又要撲上來。
到底誰笨啊?艾新沒耐煩地一指點了他的穴道。「雲初讓你好好反省自己的過錯,你就想出這麼些爛東西來?」
「我有什麼錯?若真有錯,也是當初不該答應姊姊救你回來,害她閨譽受損!」渾身動彈不得,水雲錦只能以咆哮來發洩心中的怒火。「姓艾的,你欺負我姊姊,早晚有一天,我要你以命相賠!」
「這裡沒有姓艾的。」他姓愛新覺羅,謝謝。「再則,我與雲初心意相通、兩情相悅,難道還要經過你批准?」
「什麼?!你們——該死!你們知不知道,無媒苟合是要浸豬籠的!」
「白癡。」艾新受夠了這位水大公子的胡言亂語了,索性再加一指點了他的啞穴,換來一室安寧,再繼續睡。
這一覺就直到了日上三竿,水雲初來請,他方才起身。
簡單換過衣服,他打開房門,迎面便見到她清秀的嬌顏,一股靈秀直淌入他心坎。
無比的輕鬆在四肢百骸蔓延,讓他舒服得想呻吟。
「要不要進來坐一下?」
簡單的一句話,便勾起了她滿眼的溫柔。
今天上午發生了很多事,讓她的心有些亂,但是看見他,一如既往的親切與平和,所有的不愉快便煙消雲散了。
他對她伸出手,她很自然地將柔荑搭上。
當他們攜手走入小小的寢室時,那份自然就像他們早已如此千年百載,不需要激情,一切水到渠成。
水雲錦看到他們相處時的和諧,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看姊姊對艾新那敞開心懷的信任、有如家人的親切,要說他們之間沒發生什麼事,打死他都不信。
完蛋了,姊姊真的被欺負了……水雲錦一臉如喪考妣。
水雲初這才發現弟弟像根木頭似地杵在房間裡。
「雲錦怎麼在這裡?」
「他還沒五更就來了,問我的來歷、目的,還有你的……那個……」艾新實在不好意思說,她弟弟對她的閨譽看重的程度簡直是變態了。
水雲初走過去,朝著水雲錦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讓你反省自己的過錯,結果你就想些有的沒有的,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
水雲錦身不能動、有口難言,氣得俊顏通紅。
艾新看他可憐,兩指解了他的穴道。
水雲錦立刻跳起來叫道:「你們兩個立刻成親!」
這下子,艾新和水雲初同時給了他一巴掌。
「你又想到什麼邪惡的地方去了?」她瞪眼。
水雲錦捂著腦袋,無比地委屈。「你們兩個都親密到……像這樣共處一室,卻不成親,成什麼體統?」
要不是看他疼得臉都皺起來了,水雲初一定再給他一掌。
「看清楚。」她把弟弟的身子轉過去對著大門。「房門洞開,可見我們光明正大、清清白白,哪裡沒體統了?」
「可是你們手牽手。」
這回換艾新拉起他的手了。「我也與你牽手了,我們是不是也要成親?」
水雲初實在是被弟弟的迂腐氣死了,一把推他出了房。「你再給我回去反省一回,想不出自己的錯處,今兒個你就別吃飯了!」
看著水雲錦憤怒、委屈、不滿的背影消失,艾新忍不住好奇。「你一點提醒都不給他,確定他能反省出什麼?」
「有關你的來歷,我早就提醒過他了,他總是記不住,我有什麼辦法?」至於水雲錦一心反清、視國法如糞土的事,她可不敢在他面前提,只能暗地裡再敲打、敲打弟弟了。
他給她倒了杯茶。「你怎麼提醒的?」
「最初在巷子裡救你的時候,我就發現你身上那襲紅衣是御用之物,便告訴他,你來歷不凡,當時他還說懂了,結果是什麼也不明白。」
艾新只能歎息,以水雲錦執拗又迂腐的個性,專心讀書做學問興許是好的,但要他做生意,怕是水氏織造坊的災難了。
而以她的聰慧,又怎會聽不出他歎息聲裡的意思?
「雲錦畢竟是水家的獨苗,將來整個家業都要交給他,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把他磨成材。」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種事真的辦得成?艾新想著頭就痛,還是改變話題吧!
「你找我有事?」雖然水雲錦一天到晚質疑姊姊的閨譽,但艾新很清楚,不管水雲初表現得多麼人來瘋,在她心底的最深處,理智永遠壓過感情。除非她有意,否則誰也損不了她的名節。
「曹大人派了男女各十名童僕來服侍你,這些人你打算怎麼處理?」
「女的留下來給你使喚,男的打發上織造坊做工。」反正童僕的工銀由曹璽那裡開支,不用白不用。
「你不留兩個男僕幫你分擔一些粗重活?」她笑吟吟地看著他。
昨晚回來的時候,他便察覺水家附近藏了一堆護衛。有那些人在,他還有機會幹粗活嗎?現在這裡夠亂了,不需要再添人口增加麻煩。
「留下來做什麼?做包子?我保證他們做的包子不會比我做的好吃。至於挑水、劈柴,那是雲錦的活兒,我想他不會樂意被人取而代之的。」
她笑得越發歡快了。「既然艾公子對自己的手藝這麼有把握,照例,今天還是要一百個包子送織造坊,麻煩你了。」
「包在我身上。」他還怕昨晚身份大揭秘後,她待他的態度會改變呢!一切照舊就好,這水家裡,最讓他流連的便是這份平凡和樸實。
第五章
陽春三月,綠柳成林的季節裡,水家迎來了一票奇怪的客人。
這群客人總數十餘名,領頭的年輕人約莫二十,儀容清俊,尊貴不凡。
水雲初先看他的衣服,織底繡花,完全是御用樣式,腰上一方盤龍佩,潤澤光滑,身後兩名侍從,外表高大威武,細瞧之下,居然沒有喉結,她雙腿開始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