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大清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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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我有錯嗎?」

  「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就是錯!」氣不過,她踢了他一腳。

  見姊姊真的怒了,水雲錦只得懷著滿腹疑惑回房去,拚命地想他是何處露了破綻,竟惹官府找上門?這環節不補,以後還圖謀什麼反清大業?

  大門口,只剩下水雲初和艾新。她低著頭,不太敢看他,但眼角餘光又忍不住偷瞄他。

  沉默持續著,不知過了多久,他軟軟的聲音才在她耳畔響起。

  「你應該是有話想跟我說吧?」

  她無法形容那種嗓音,是磁性?低沉?還是別有韻味?總之,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讓她心尖兒狂顫。

  本以為他那張臉像包子一樣可愛就夠迷人了,直到他開了口,她才深刻體會到「勾魂攝魄」是什麼意思。

  情不自禁地,她的臉又更紅了,支吾半晌,才吐出蚊蚋般的三個字。「對不起。」

  「這你說過了。」

  「沒有。」她含糊著低語。「剛才是用寫的,才沒說。」

  他仰頭哈哈大笑。「也對。雲錦有很多問題想問我,你呢?就沒一點疑惑?」

  她偷偷地抬眼,看他笑得燦爛,那潤澤的臉比天上銀月更加皎潔。

  她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著,目光被他緊緊地吸住,再也掙不開。

  說不出的溫暖和一股淡淡的悲傷同時滑過心坎。為什麼明知道他倆之間不會有結果,她還是控制不住地對他越陷越深?

  「怎麼不說話?」見她久久不語,反倒是他生疑了。「氣我騙了你?」

  那真摯的問候讓她覺得喜歡他也不是件壞事,或許結果不會完美,但至少過程中,她是幸福的。

  既抽不出情絲,就任其纏綿吧……

  她搖頭輕笑。「你有騙我嗎?在今夜之前,你對我可是一句話也沒說過,何來欺騙之言?」

  瀟灑的女人、敏銳的對手、貼心的知己,他看著她,那彎彎柳眉、細長鳳目,皆是別具風情,無論哪一種,它們都如醇酒般迷人。

  「你不好奇我是憑什麼說退官兵的?」

  「自然是憑你的身份。」

  「你知道我的來歷?」

  「只曉得你出身不凡,還有……」她抿唇一笑。「你不是啞巴。」

  他摸摸鼻子,也笑了,四目交接中,濃濃的情感和無數的心意在交流。原來,他們是如此地瞭解彼此。

  「你什麼都知道了,難怪從來不問我。」

  「我想你也不愛人追根究柢,不如別問了。」

  呼,他吐了口長氣,一撩長袍,揚起清風,飄然出塵,正如三月天那輕拂春水的綠柳。

  「謝謝你的不問。」他在水府大門的台階上坐了下來。

  她柳眉一軒,蓮步輕擺,走到他身邊坐下。

  他鼻端聞到一陣清雅的香氣,不像花兒,也不似青草,是……對了,宮裡有一片竹林,從前每當他心悶的時候,便往林中一躲,藏它幾個時辰,讓哥哥找翻天。

  那竹林裡就是她身上這種清爽瀟灑、又不脫秩序的味道。

  他的心前所未有地放鬆,無比地舒服。

  「在水家的這段日子,是我出生至今過得最愉快的。」正因她的知心,鬆了他的防備,他反而樂意說了。「我的家……很大、很麻煩、很多的勾心鬥角,所以我一直不想回去。」

  「但你還肯提起它,就表示那裡依然有你記掛的人。」

  他撇頭,望見她清澈的眸,不自禁地迷醉了。

  「我其實挺想我哥哥的,但我若回去,對他、對我都不好。」

  「我可以就此猜測你們兄弟感情很好嗎?」

  他點頭。「我幾乎是哥哥看著長大的。」玄燁只長他三歲,但他仍然記得,玄燁用稚嫩的身體、纖細的手臂護衛他的情形。

  他總愛說:這是我的人,誰敢動他一根寒毛試試。

  沒有玄燁,就沒有之後的福榮,和現在的艾新。

  「那麼你離家前便該與他說清楚,以免他擔心、不安,甚至誤會自己是不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才堅持不回家。」

  「不至於吧?」但話說得很心虛。在他心裡,玄燁一直很厲害,沒有什麼擊得倒他,所以……他似乎輕忽了玄燁的情緒。

  「我不是你哥哥,所以無法體會他得知你離家出走時的心境起伏。不過若雲錦對我幹出這種事,我肯定饒不了他。」

  「你的意思是,哥哥的懲罰很快就會降下來?」

  「都說了,我不是你哥哥,我怎麼知道他會如何做?」

  他白她一眼。「你這樣嚇人真不道德。」但偏偏戳中了他的弱點。他們兄弟感情很好,所以他更在乎玄燁的心情,如果玄燁為了他幹出什麼蠢事,或者氣壞身子,他會後悔一輩子。

  「忠言總是逆耳。」她聳肩,似笑非笑地睇著他。

  他與她的鳳目對瞪著,良久良久,又噗哧一笑。

  「你是故意要讓我心裡不安的。」

  「我這是在告訴你,不告而別是件很差勁的事,若有一天……」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淡淡的悲傷在鳳眸裡飄蕩。

  他心疼,探過手,握住了她扭絞衣角的柔荑。

  「放心吧,我不會再做出不告而別這種事的。」

  她反手握緊了那只有力的手掌,感謝他的知心。若有一日,他們必得分離,那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不是徒留相思、遺憾無窮。

  ★★★

  水雲錦也不是蠢蛋,睡了一夜後,心情平靜下來,再去回想艾新面對江寧織造局長曹璽和制台大人的景況。

  很奇怪,艾新似乎才是那個主導者。

  若說他這條命是艾新花錢買回來的,那艾新應該對兩位大人畢恭畢敬才是,沒道理整個立場顛倒過來。

  還有,艾新既然不是啞巴,為何一直偽裝?他是否別有目的?

  於是,公雞才啼,他便將艾新從被窩裡挖了出來,不停地逼供他的真實身份。

  艾新昨晚跟水雲初聊到四更才睡,現在是困得要命,再被水雲錦一糾纏,簡直要瘋子。

  「你的那些問題雲初都有答案,你自己去問她,別吵我睡覺。」

  「雲初?!你什麼時候跟我姊姊這般親密了?」水雲錦揪住他的衣領,惡狠狠地問。「老實招來,你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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