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他在她跨出車門前,悠然地問。
「我要做什麼,不需要向你報備吧?」她凶巴巴的。想起她家中每個人的心都被他收買了,徹底倒戈的態度,她就一肚子悶氣。最誇張的是她媽媽,居然改喊他「未來女婿」。
萬一老媽知道他純粹只是表面上風光,實際上是個負債纍纍的失敗者.因為逃避債務,硬是要在她的屋子住下來,不知會作何感想……
「關心女朋友也是理所當然的。」樊之甚笑了笑,不在意她的壞口氣。飛舞用力甩上車門,把他的話隔絕在車內,頭也不回的走進飯店。
樊之甚隔著車窗目送她的倩影消失,才將車子駛離,去處理一些私人事務。
*** *** ***
在超大、超豪華的按摩浴缸裡,泡過香噴噴的玫瑰花香氛浴,徹底洗去工作累積的深沉疲勞,飛舞窩在米白色沙發上啜飲冰鎮香檳,過過富家千金的癮。
她的父母洗過澡後早早就睡了。
看了一下時間,十一點多,她還沒有睡意,決定今晚就到酒吧去喝個兩杯。
飛舞換下浴袍重新穿回便服,然後三兩下便將一頭及腰長髮盤成一朵俏麗的大花髻,淨白的臉上也只塗了一層和唇色相近的水潤唇彩。
看著鏡中仍嫌簡約的自己,她有些不放心,蹙起秀眉、歪著頭顱低喃。「應該不會被趕出來吧……」聽說帝王飯店不會以貌取人,只要不穿得太邋遏隨便或是有礙觀瞻,基本上是不會遭到刁難的。
有了這項服務宗旨作為後盾,她立即提振了精神,帶著磁卡前往據聞可以欣賞全台北夜景的高空酒吧小酌兩杯,享受美麗的星空及月色。
也許,能被不錯的男人搭訕,再多請她喝幾杯……
思及此,她不禁竊笑。
叮!電梯到了二十五樓,她高昂的情緒與好奇指數也衝到最高點。
走出金碧輝煌的電梯,飛舞的步伐踩在黑色地毯,穿過一條擺滿藝術品的走廊及穿堂,周圍悄然無聲,讓她幾乎以為自己造訪的是一處藝術中心,而非放鬆心情的酒吧。
走到一道黑色鑲金邊的大門前,她知道,門裡將別有洞天。
再度確認自己的儀容,把身上的碎花洋裝皺褶撫平,推開看似頗重實際上卻很輕盈的門扉,瞬間,悠揚的現場鋼琴演奏樂曲佔據她的聽覺,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是她從沒聞過的美妙味道。
酒吧很大,導致客人看起來三三兩兩。
飛舞緩緩走進去,忍不住東看西瞧,像是劉姥姥逛大觀園般,來到台北兩、三年,她還是第一次來到所謂的「夜店」。
服務生趨前為她帶位。
很幸運的,落地窗前尚有空位,她出示房間磁卡,服務生取出一台手掌大小的電子物品,記錄下卡號,便將卡片立即歸還。
「請您稍待片刻,馬上為您準備今晚的特調雞尾酒。」男服務生輕聲細語,語畢,向她行了四十五度的鞠躬禮。
飛舞覺得很新鮮又不太習慣,也覺得自家飯店的服務品質還有待加強。
等待雞尾酒送來的空檔,她單手支著下顎跳望亮燦燦的夜景.心情十分悠然自得,最後她忍不住閉上眼,品味著心靈寧靜的單純快樂。
「讓你久等了。」低沉柔嗄的男性嗓音在她耳畔響起,似乎跟剛才接待她的服務生不同,飛舞不以為意的掀開長睫,仰起姿頸,迎上一雙剔透的淡色棕眸。
「晚安。」樊之甚把雞尾酒放置在她面前,並且在旁邊的椅子坐下。
飛舞別開粉白嬌顏,分不清心中的騷動是驚訝或驚喜。
「來碰碰運氣,看來,我運氣很好。」樊之甚凝睇她柔美的側頸,飛舞輕嘖一聲,端起酒杯嘗了一口冰藍色的液體,冰涼酸酸的滋味在嘴裡依層次展現,直沁入心底。
飛舞露出滿意的笑容。樊之甚發現她一笑,眼睛也跟著彎彎的,散發出一股可愛又柔媚的風情。
只可措,她在他面前笑的機會不多。
一會,服務生為他送來一杯加冰純麥威士忌。「樊先生,請問有沒有其他需要為您服務的地方?」
「好好服務這位小姐就行了。」他對服務生說:「她是我很重要的人。」
「是。」服務生畢恭畢敬的回答。
飛舞愕然的望著他,彷彿受到不小的驚嚇。
樊之甚轉頭面向她。「有什麼需要嗎?喝點其他的酒?」
飛舞看了看他又看向等候她吩咐的帥哥服務生,完全無法進入狀況。「嗯?」她發出困惑的單音。
半晌,她搖頭,遺退服務生,繼而向身邊的男人追問原因。「為什麼這裡的服務生那麼怕怠慢你?」好像他是什麼大人物似的……
「破產之前,我是這裡的常客。」樊之甚輕鬆應對。
飛舞還是狐疑不已。
漸漸的,她察覺到他有許多可疑之處,可是又似乎頗合理,一切都解釋得通,彷彿隔了一層薄紗在看他,似清楚又並非那麼真切確實。
他直視她打量的目光,晶亮的眸子如同天際的星子,明滅之間閃爍著幽微的光芒。「有沒有人說過,你的眼睛很美?笑容也很美。」他直言地由衷讚美。
飛舞突然岔了氣,咳了幾下。「幹嘛那麼噁心。」
「我說的是真心話,你不喜歡聽?」他仔細觀察她的表情變化,不相信她對他全然沒有感覺。
在他過度火熱的盯視眸光下,飛舞感覺自己的肌肉越來越僵硬,渾身不自在。
「你能不能不要來吵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飛舞,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這麼討厭我?」樊之甚一本正經。
她無言,卻隨著他的問題陷入深思。她是因為討厭他,所以才希望他離她遠一點嗎?
一個多月以來,因為住在一起的緣故,使得她不得不多瞭解他一點。
撇開別的不說,光就今天的出遊,他對待她家人的態度竟比她還有耐性、還有心,讓幾個老人家對他讚不絕口、喜愛不已,儼然也把他當成自家人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