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什麼解不開的結?」她疑惑地看著他。「有時我真搞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真是個小鬼。」他學她托腮。
她氣紅了臉。「你這個混蛋……」
「姑娘家別說這種話。」他笑著要拿竹簫敲她的頭。
她早有準備,偏頭閃過,一拳打了過去。
他笑著擋下,握住她的拳頭。「你的拳腳功夫贏不了我,我買把劍給你,這樣你還比較有勝算,不對,我忘了你自尊心強,不想我買劍施捨你。」
他根本就是故意在激她,這個王八烏龜,她倏地起身。
「耍性子要走了?」他笑問。
「你再多說一句,我真的拿劍刺死你。」她要冷靜,他是故意的,她不能讓他牽著鼻子走。
「坐下吧!我閉緊嘴巴就是。」他鬆開她的拳頭。
「你為什麼老要來惹我!」她怒問。
他笑著喝口茶。「不惹你,不惹你,乖,把這壺茶喝完就該走了。」
他的話讓她握緊拳頭,眼觀鼻,鼻觀心……別跟他計較,師父也說了,明知他是故意的,幹嘛還生氣!
但是……有時真的嚥不下這口氣,既然這樣,她也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露出一抹假笑。
「你這種幼稚的行徑,我不會跟你計較的。」
她假裝心平氣和的模樣讓他忍不住笑出聲。「別這麼做作,讓人倒胃口。」
她受夠了,雙手一掀,把整張桌子都給翻了,既然他要惹她,她就讓他見識她可不是好惹的!
洛無央在桌子翻起時,大笑出聲,他閃過熱燙的茶水,順手在桌面上一拍,讓桌子回到原位,免得傷了不相干的人。
「從現在起,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她怒喝一聲,扭頭就走。
「糟糕,玩過火了。」他搔了下額頭。
這下可麻煩了,該怎麼安撫她?
*** *** ***
氣沖沖地離開茶坊後,一時間月影還真不知要上哪兒去。真不明白洛無央怎麼會是這樣個性的人!
雖然他之前的個性也沒好到哪兒去,但以前明明並不是這樣多話的人,現在卻老是用言語激她惱她,這樣做對他到底有什麼好處。
是想逼走她嗎?如果真想逼走她,為什麼又邀她一起結伴同行?這沒道理啊!可惡,她氣憤地想揍人,為什麼她就得為他心煩!
不管了,先回去拿包袱,早早離開的好,若真與洛無央同行,她定會被他氣死,早知道他要買劍給她時,她就該答應的,這樣她還能教訓他。
她轉到另一條街道,開始回想剛剛是怎麼走來的,真糟糕,當時她心不在焉,根本沒留心去記路。
她走上小橋,低首望著河裡游動的魚,現在她該上那兒去呢?
回水月庵嗎?不行,她皺緊眉心,她不能再給師父添麻煩,而且她已經說了不再踏進惠亭山一步,就算她想偷偷回去,也得過一陣子才行。
這樣的話……她到底該去哪兒呢?
忽然間,茫然籠罩住她,她輕歎一聲,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著,早該知道最後被留下來的總是只有她一個,反正她也習慣了……只是為什麼還是那麼難受呢?
「想去哪兒?」
討人厭的聲音。
「還在生氣?」
「走開。」她怒目而視。「不要來煩我。」為什麼他就是要這樣惹她,她已經夠煩了……
「在哭啊?」他屈起食指,輕觸她的眼角。「眼眶都紅了。」
「給我滾開!」她惱火地抽起木劍,往他肩上轟去。
「啪、嚓——」木劍應聲折斷,碎片往旁濺飛。
月影詫異地看著他,衝口而出,「為什麼不躲?」
「剛剛我說得太過火了。」他苦笑地摸了下左肩,因為沒以內力去擋,結實挨了一記,整條手臂都麻了。「算是給你的賠禮。」
她惱怒地丟開手上的斷劍。「這算什麼!」她弄不懂這個人。
見她轉身要走,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真要刺我一劍才能消氣?」
她斜眼瞪他,整張臉氣得都紅了。
「請你吃糖葫蘆。」
「別拿我當小孩子哄。」她火道。
他微笑。「我沒拿你當孩子哄,我這是在跟你討饒。」
他這樣一說,她不知該怎麼應話,眉心擰下,眼神都不知要放哪兒。
她彆扭的模樣讓他笑意更深。「再去買些東西,我們就回去了,過去的事等你想提了再告訴我。」
「你這麼想知道我以前的事?」她問。
「嗯。」他點頭。
「為什麼?」
他偏頭瞧她。「關心吧!」
倔強的眼神摻雜了不知所措與詫異。「我不需要別人關心。」
他笑道:「那我們很合,我也討厭關心別人。」
「你……」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你……」
「好了。」他揉了下她的短髮。「走吧!」
她惱火地揮開他的手。「你真的是個怪人。」
他笑而不語,動了下又疼又麻的肩膀,領著她往另一頭走去。
第六章
半夜從惡夢醒過來時,頭昏得厲害,琴聲似有若無地在四周流過,她走出房讓夜晚的涼意沉澱悶熱的情緒。
莊煥跟郭爺一行人傍晚時到莊裡作客,她不想見他們,洛無央也沒勉強她,不過她在園子裡倒是聽到了古箏的樂聲。
八年前她幾乎有一段時間都在聽這琴聲,還學過一些,直到某一天她決定把這些都拋棄。
她漫步穿越林苑,今晚沒有半點月光,伸手不見五指,伴著哀戚的琴聲還真讓人覺得凝重。
那一晚也是這樣漆黑的夜呢……
驚覺琴音越來越近,她停下腳步,怎麼走來這裡了,晚餐後,洛無央來找她,說他留客人們住幾晚,希望她不會介意。
她有什麼好介意的呢?
洛無央有時候就會說些奇怪的話,他或許察覺到了什麼吧!所以才追問她以前的事?但以前的事有什麼好說的呢!
轉過身,她想回房了,卻在走了幾步後改變方向,再次邁步往琴音的方向走去。
「今天的夜可真沉呢!」郭淮靠著窗,手拿酒杯。「黑壓壓的讓人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