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烆無言地望著她憔悴的臉龐。
「難道哥哥的失蹤真的與他們有關?」他們會這樣對付她,想必也是這樣對付她哥哥的,「怎麼辦?再這麼下去,我還能保護媽媽,守住爸爸的一切,等哥哥回來嗎?」
「福福,來。」安烆坐起身,拉過她的手腕。
她隨著他的動作坐到床邊,「對不起。」這句話,才是她該說的。
他伸出手臂將她擁入懷裡。
「放心吧,有我在。」安烆決定,從現在開始,她就由他來守護。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聽他說出類似的話,她的心就好像被溫暖全部填滿一樣,疲憊的心好像也能鬆口氣了。
安烆讓她的頭輕倚在他的頸項上。「你可以哭的,無謂的堅強只會讓你更脆弱。」他情願她將一切不快全都哭出來。
「可是……」
「哪有那麼多可是,教你哭,你就好好的哭,別有意見。」他雙手合抱著她,讓她以最舒服的姿勢靠在他懷裡。
錢金福終於忍不住輕輕地啜泣。
「是你哥哥要我來幫你的,在他沒有回來之前,我絕對不會把你丟下,放心吧。」現在,讓他留下的理由好像漸漸轉移了,慢慢地變成了——她。
「是哥哥……要你來的?」她的聲音中有著濃濃的哽咽。
「嗯。」算是吧。
「那哥哥人呢?」
「不知道。」他要是知道,早就將那傢伙拖出來斬了!
*** *** ***
接下來的日子,錢金福和安烆親近了許多。
她每天從公司回到家後,就是與他待在書房裡一塊研究企畫書的內容,他也提出許多中肯的建議,是她在忙亂時沒有想到的。
漸漸的,她開始習慣在他面前展露笑容。
那是因為他帶給她心安和溫暖,還有,他始終帶著柔和的笑容,慢慢的也感染了她。
錢林梅發現女兒的轉變,心裡欣慰許多。
「金福也快回來了吧?」她端起安烆倒給她的熱茶喝了口,望著正在沏茶的他問道。
安烆點頭,「快了吧,我教她不許加班。」而她也很聽話。
「我還沒有謝謝你救了她。」錢林梅將茶杯放下。
聞言,他稍微一愣,「謝謝我救了她?」這是母親跟兒子說話的口氣嗎?還是一個精神狀況不太好的母親說的話?
「我知道你能改變她的。」她揚眸一望,看進他那灰色的眼眸。
「錢夫人……」安烆覺得錢家的大大小小還真是一個比一個更難搞定。
「如果我不想拖累兒女,唯一的辦法就是保護好自己。」除了轉移敵人的焦點,她沒有別的辦法,裝瘋賣傻是最容易的。
安烆點頭,瞭解她的意思。
「我知道阿淮總有一天會放棄錢家的事業。」錢林梅沉重的聲音顯得蒼老,「但他不會放棄報復他們。」
「所以?」
「那一天,是你說會留下來幫金福的。」她淺笑,「金福那孩子,明明脆弱,卻事事不肯服輸,這兩個孩子,我都不知道該擔心誰。」
「所以,你幫我,讓我留在錢家,卻也觀察著我?」這個錢林梅太厲害了,他待在這裡這麼久,竟從沒懷疑過她是裝瘋賣傻,她和錢澧淮果真是名副其實的母子啊!
「你會原諒一個做母親的私心嗎?」
「你怎能確定我幫得了福福?」安烆端起茶杯,啜飲一口。
「我不確定。」她實話實說。「不過,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一種殷切與熱情,就像當年金福她父親看到我時一樣。」
「噗……」熱茶忽地從他嘴裡噴出,抬起頭,正好看見錢林梅望著他,眼中帶笑。
他那時候才認識錢金福不久,會有什麼殷切和熱情?她是老眼昏花吧?
「呵呵……」錢林梅呵呵輕笑。
「錢夫人,我真不該小看你。」正確來說,錢家能小看的,好像只有錢金福,那個原本以為最難纏的女人。
「金福的父親替她取這個名字,就是希望她能當個憨傻福氣的女人。生在錢家,有很多無奈,這些無奈會讓人個性變得極端,他疼愛女兒,希望她是錢家的女人中最幸福的一個。」
原來是特別取的啊,安烆一笑。
「除了這些,我還能知道更多嗎?」他希望自己別再被當外人看待了。
錢林梅望著他,頓了一會兒,「我丈夫的死因不單純,這是每個人心知肚明的事,不過,他死前和金福說了什麼,沒有人知道,只是從那時候起,我們就再也沒有看見金福笑過了。」
聞言,安烆沉吟道:「錢老爺若是想讓福福成為錢家最幸福的女人,就不可能會要她替他報仇,也許是他的死帶給福福太大的打擊了,加上她很清楚父親的死因不單純,才會如此吧。」
「也許是吧。」錢林梅點點頭,「我丈夫最疼愛金福了,可說是將她捧在手掌心,金福小時候還曾吵著說長大後一定要嫁給爸爸。」
「那麼,我大概可以猜出錢老爺那時對福福說了什麼。」才會造成錢金福一直以來那麼不快樂。
「嗯?」錢林梅聞言直視著他,等著他說下去。
「錢老爺應該是要她別報仇,更要她忘了仇恨。」安烆猜測道:「依她的個性,明明知道疼愛她的父親是誰害死的,她卻不能報仇,還得忘記仇恨,所以她不快樂,看著仇人開心的活著,那顆被迫忘記仇恨的心就更沉重,從此忘了該怎麼笑。」
聽了,錢林梅忍不住掉下眼淚,「看來我的決定是對的,你能幫金福,能讓她快樂。」一雙兒女,總算有一個是不必再讓她擔心的了,因為從此以後,該替女兒操的心,就留給眼前的男人吧。
「媽。」安烆朝她喚了一聲,「把福福交給我吧。」他想,那個令人心疼的小女人,除了他,也沒有人能拯救了。
「好。」錢林梅毫不遲疑地點頭。她知道,他這聲媽,是以女婿的身份稱呼丈母娘,而不是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