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秘書?有什麼事嗎?」季少衡在話筒的另一端回應,對於在週末接到她的來電略感意外。
「我、我出門時遇到搶劫,現在人在警察局,剛好室友都不在台北,可以麻煩你來警察局接我一下嗎?」她細聲細氣地說,全沒了平日冷靜自持的氣勢。
「好,給我警局的地址。」季少衡爽快地答應。
維薰報出地址後,結束簡短的對話,掛上電話。
季少衡在接到任維薰求援的電話後,顧不得屋外下著滂沱大雨,立即飛車趕來警局,他撐著雨傘,跨下休旅車,大步走進警察局裡。
他環視警局一眼,在眾多男性警員中沒瞧見他熟悉的全能秘書,倒看見一個嬌俏的美少女端坐在椅子上翻閱報紙。
她一頭烏黑的長髮紮成馬尾,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正支著下顎翻閱報紙,少了那套嚴肅拘謹的套裝,就像卸下一層自我保護的盔甲,她這模樣嬌弱得惹人憐惜。
「先生,請問你有什麼事?」一名員警朝他問。
「我找剛才來報案的任維薰。」季少衡直接說明來意。
維薰從報紙裡抬起頭,對上季少衡俊逸的臉龐,立即迎上前。「警察先生,謝謝你們,我朋友來接我了。」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們先走了。」
季少衡偕著她步出警局,體貼地將她納入傘下,為她開車門。
她尷尬地坐在季少衡的車裡,眼神不自在地瞟向窗外,強勁的暴風挾帶著大雨拍打在玻璃窗上,雨刷忙碌地拭去水痕,露出一座慘遭狂風肆虐的城市。
「季先生,謝謝你來接我……」維薰低著頭道謝。
「不用這麼客氣。」季少衡熟練地掌握方向盤,透過後視鏡瞄了她一眼。
「那個……我弄丟了皮包和鑰匙,剛好同住的室友又去旅行不在家,沒法子進屋,可不可以麻煩你載我到附近的旅館,順便借錢先替我付清住宿費,星期一上班後我立刻還你。」她硬著頭皮和他商量今晚落腳的問題。
他一邊注意路況,一邊瞧著她膝蓋上的傷口。「你除了腳上流血,還有哪裡受傷嗎?」
她下意識地撫上發腫的額頭,方才在巷口遇到兩名騎乘機車的歹徒,強行搶走她的手提包,讓她整個人仆跌在地上,不僅膝蓋磨破皮,連額頭也撞出一個包。
「只是一點擦傷,不礙事。」面對季少衡突來的關心,她難得一見地流露出慌亂的神情。
好奇怪,她以前又不是沒搭過季少衡的便車,為什麼現在反而綁手縛腳似的不自在,老覺得尷尬。
季少衡瞥了她的側臉一眼,感覺此刻坐在他身邊的人,不是精明能幹的「任秘書」,而是一個無辜的落難少女,尤其她雙腳的膝蓋還滲出血漬,更加激發他的同情心。
平日的套裝打扮為她營造出嚴肅堅毅的氣質,其實她跟一般女人一樣,也有脆弱無助、需要被保護的時候。
「你跟室友同住在台北?」季少衡關心地問。
「嗯。」她點點頭。
「那你的家人呢?」
「兩年前他們跟我大姊移民去美國了。」
「所以剩你一個人在台灣……」季少衡發現擋風玻璃前的雨刷有些故障,隨著雨勢增強,視線愈加模糊不清。
他放慢速度在附近兜了一圈,找不到既安全又適合的旅館,再加上他的寓所就在附近,於是決定載她回住處,先求度過颱風夜再說。
「車子的雨刷壞掉了,而且附近沒有旅館……」他轉動方向盤,避開被暴風吹倒在馬路上的廣告立牌。
她憂愁地垮下小臉。「那怎麼辦?」有沒有這麼倒楣啊,遇到搶劫就夠衰了,連雨刷都壞掉,她該不會被「衰神」附身了吧?
「雨下太大了,再開下去太危險,要委屈你今晚先住我家。」季少衡立即做出權宜之計。
「什麼?」她瞠大雙眼,懷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他居然要她住他家,這下不就成了「羊入虎口」嗎?
他透過後視鏡瞧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憋住發笑的衝動,故意逗著她。「放心,我不會跟你收房租。」
她懊惱地皺起眉心。「我擔心的不是房租……」
「任秘書,那你是怕我這個『隨時處於發情狀態、以散播費洛蒙為樂』的老闆對你別有居心嗎?」季少衡嘲弄地挑挑眉。
「我是怕造成你的困擾。」現下情勢比人強,她只好乖乖地收斂起伶俐的口齒,忍受他的調侃。
「你是我的秘書,又是我姑姑執教以來最喜歡的學生,我照顧你是應該的。」他打開收音機轉到廣播頻道,收聽路況報導。
她防備地揪住安全帶,一臉無奈,無法反駁。
「再說今晚有中度颱風來襲,你一個女生住在外面太危險了。」他側眸掃了她一眼。
她在心裡懊惱地嘀咕,難道季少衡不知道他自己比中度颱風還危險嗎?簡直就是「人間凶器」。
「更何況你是我的全能秘書,要是你出了狀況,誰來幫我擺平那些麻煩的女人?」季少衡輕笑道。
「謝謝你讓我知道自己存在於公司的價值。」她癟嘴咕噥著。
季少衡見她沒有異議,事情就這麼決定。他放慢速度,將車子開往住處附設的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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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位於市區精華地段的景觀大廈後,維薰跟在季少衡的身邊一起搭乘電梯,出了電梯之後,他掏出鑰匙,打開門,側身讓她進屋。
她脫下夾腳涼鞋,雙腳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目光環視屋內一圈,屋裡白色的漆牆搭配上黑色的鱷魚紋皮質沙發,襯上同色系玻璃桌,奢華卻低調,完全彰顯主人的時尚品味。
「隨便坐,我先去拿醫藥箱讓你搽藥。」季少衡走到客廳的矮櫃前取出醫藥箱。
「謝謝。」她渾身不自在地端坐在沙發上。
這是她擔任季少衡的秘書以來,首次進入他的寓所,少了平日上司與下屬的拘謹,多了一層男人與女人之間的曖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怎麼想都覺得太親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