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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頁

 

  璽怔怔地看著他,心間透著寒,發著顫。

  「我要為朝霧報仇!我要速剿旭兀朮!」他聲色俱厲地暴咆。

  遠方戰火再起,漫天血紅,映照出他妖詭狠絕的側臉,她緊縮著心口,說不出半句話。

  朝霧大大錯估她在他心中的份量了……

  「璽兒,你會陪在我身邊吧。」他緩緩再把臉貼向她的胸口。

  她沒有猶豫地回摟著他。「不管你在哪裡,我都會跟在你身邊。」不管他要做什麼,她都會力挺,就算要她淪為叛國賊,她也不會後悔。

  第9章(2)

  ***

  當夜,由征北王領軍,蘇尹、世於略隨侍,帶領兩位總兵及五萬勁旅,恍若一陣焚燒的烈焰,一路朝韃靼邊防狂燃而去。

  傳聞,朝霧之死讓征北王殺紅了眼,戰場上淨是震天地、泣鬼神的怒吼,將士們喝聲殺敵的咆哮猶若地底惡鬼般駭人。

  不出幾日,他們已經殺破韃靼邊防,連佔兩個城池。

  只是入城後,他們不殺降兵,不欺降城百姓,入夜,城若死減,半點聲息皆無,也沒有旗開得勝的喜悅,沒有大肆慶功的筵席。

  因為,征北王要的只是旭兀朮的命,可貪生怕死的旭兀朮儘管掌帥印,卻總是躲在軍隊後方,不管他怎麼追逐都逮不著他,令他大為光火,半點勝戰的喜悅都沒有。此刻,城,是靜的。

  他,是醒的。朝霧的亡故,殺敵的快意,教他無法入睡。

  「過來。」世於將落腳在城內一家野店,大明軍便在周圍駐紮。他倦極的臥在屏楊上,對著坐在炕上的人招了招手。

  璽看著他,滿臉擔憂,走到他身旁落坐,讓他枕在腿上,玉手輕撫他垂下的長髮。

  「你恨我嗎?」他沉啞低問。

  「不。」依他的作法,已是十足仁慈。「既然倦了,何不停下腳步?」

  「為何要停下?」

  「依你現在的作法,殺不了旭兀朮的。」纖手撫上他眉間緊攏的小山。

  「你認為我贏不了他?!」長睫頓掀,黑眸綻現令人不寒而慄的危險氣息。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

  「三戰之內,我會取下他的性命!」他忿忿地截斷她的話,倏然起身,煩躁地走到窗前。

  她張口結舌,被他突來的火焰懾住。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朝霧的死不能說是他們的錯,卻與他們兩人有關,但明明說好不把這件事往身上堆的,怎麼他卻因為朝霧的死而性情愀變?

  站在窗前的世於將深吸了口氣,閉了閉眼,說:「璽兒,我厭倦了無休止的戰場,我想要趕快解決這一切,我想要找個地方好好跟你生活,遠離這些殺戮。」但是戰事陷入膠著,逮不著旭兀朮,讓他非常焦躁。

  真是為了她嗎?璽不由得苦笑,下意識的撫上她繫在腰間,朝霧親手縫製的乞巧娃娃。

  「快七夕了嗎?」她問。他的眸色軟化。「你也聽過七夕嗎?」

  「是朝霧告訴我的。」她揚起腰間繫著的娃娃。「這是她給我的。」

  「是嗎?」他走近,拾起娃娃一瞧,瞳眸透著一抹痛。

  「她也曾送我一個……這娃手裡捧了個瓶子,你知道是要做什麼用的嗎?」

  「不知道。」朝霧沒來得及告訴她。

  「我朝有個習俗,若要乞求姻緣,只要在七夕前夜放一隻蜘蛛進去,隔日掀開若是有織網,那就代表乞得姻緣。」其實,原本是放在盒子裡,但朝霧喜歡弄點不一樣的,總是拿瓶罐代替,而他的乞巧娃娃瓶罐,卻是被他拿來盛裝夕顏的骨灰。

  「是嗎?」真是有趣的習俗。

  「我朝有許多七夕慶典,很有趣的。」他說著,唇角泛澀。「朝霧每年都會要求扎座綵樓,辦乞巧會,一些人吃吃喝喝……今天已是初五,明日就是前夜,但我卻再也看不見她在綵樓前穿七色線了。」

  瞧他陷入回憶,璽不禁氣惱自己說錯了話。

  她神情泛著苦澀,想再把話題導回。「於將,依我看,這戰事必須要從長計議,如果可以的話……」

  「璽兒,你回房吧。」他回身,抬手示意她別再說下去。

  「……於將?」怎麼突然說翻臉就翻臉?

  「我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她被他面無表情的狠戾震住。「我比你瞭解旭兀朮,如果要擒拿他,我想我應該可以……」

  「璽兒!」他粗聲低斥。「記住,在這裡,你是我的妻子,除此以外,什麼都不是!」

  他的聲量之大,就連外頭才剛彎上二樓的一干將領都聽得一清二楚,被他粗重的咆哮聲給嚇到,其中,世於略和蘇尹快步向前,前者一把推開兩人所在的房門就挨在門邊哀哀叫,「我的好弟媳,我的心又痛了,你還不快來看看我?」

  璽僵硬的將視線從世於將身上移到那唱作俱佳的痞子笑臉,緩緩垂下眼起身,扶著他往外走,與干將領頷首示意,擦身而過。

  才剛轉過長廊,拔都立即向前,主動攙扶世於略進轉角邊的房。

  才剛坐定,世於略隨即示意兩人坐下。「坐坐坐,喝杯茶吧。」

  「你不是心痛?」她神情淡漠地看著他。

  「是啊,於將吼你,吼得我心都痛了。」他撫著胸口皺眉。

  「大哥捨不得!」她瞪他,唇角緩緩勾起。瞧她笑了,世於略總算安心了點。

  「別生他的氣,只不過有將領接近,他大概是為了阻止你說出不該說的話吧。」聞言,璽垂斂長睫,也相當認同他的話。這點是在她剛才攙他出房時才發現的。

  在這裡,除了世家兄弟和死去的朝霧,沒人知道她真實的身份,大伙現下只知道她是個女扮男裝的大夫,拔都是她的隨侍。

  「別怪他,他只是煩躁了點,不把你帶在身邊怕你出事,帶你在身邊又怕你露出破綻。」世於略歎口氣,朝她擠眉弄眼。「看在他思量極多的份上,你就別氣他了。」

  「我不是氣他,只是認為他應該聽我說,畢竟我太熟悉旭兀朮了,那傢伙有什麼爛招,我比他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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