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將。」她又喚。
「嗯。」他低啞的嗓音微揚,濃眉緊緊攬住,只因他察覺到胸口一片濕膩。
「於將……」
「二弟,過來!」世於略將他拉起,世於剛立即躍上床,運勁在雙掌上,從她後背渡氣,世於略則單掌運勁,站在床邊,單手灌下她的頂。
世於將高大身形搖搖欲墜,看著心愛的女人淌著淚,嘔著血,淚眼直瞅著他。
「我沒事、沒事的……」
怎可能沒事?怎可能沒事!她七孔流著血,面色由白轉青,他在戰場瞧見多少欲亡故前的人?那些人的顏面上都纏著和她一樣的死氣……
璽兒驀地嘔出一口血,纖弱的身形往前倒下,見狀,他壓根不管床邊的大哥尚未收勁,猛力將他推開,讓她可以落在自己懷裡。
「璽兒、璽兒!」也輕拍她,卻見她雙眼緊閉,氣息極為微弱。
世於剛不悅地低吼,「別動她,讓她躺著。」
「她、她真的會沒事嗎?」
「當然!」
「你騙我!」她的氣息愈來愈微弱,擱在她鼻息間的氣息幾乎要探不到了!
「大哥,把他拖出去。」世於剛惱火地吼。
「……先拉我一把,你覺得如何?」世於略被二弟的蠻力給推到牆邊,整個人幾乎要嵌入裡頭,不得動彈。
「……」世於剛無言以對,聽聞後頭傳來古怪的聲響,側眼瞪去,竟瞥見世於將一口飲盡了桌上那碗藥。「你在做什麼?」
「她沒有呼吸了!」坐回床,世於將將此生摯愛摟進懷裡,感受她極其虛弱的心跳。「她沒撐過去,她……」
所以,他要去陪她,這一次,不管如何,他絕不放手,不能放、絕不能再放!
「於將……」
「璽兒?」他微詫地瞪大眼,看著懷裡眉頭緊蹙的她。
「於將。」她低喚,掙扎著張開眼。
「我在這兒,我在這兒!」他緊緊地摟住她,恍若要將她嵌入靈魂般緊密。
眼還張不開,氣息還錯亂地在血液裡中逆沖,但啃蝕著她心間的那股鬱悶似乎已經消散不見。「……我覺得我好像舒服了一點。」
「真的?」世於將喜出望外。
「嗯。」她緩緩張開眼,臉色由青轉白再翻紅,透了點潤氣。
「璽兒、璽兒!」他忘情地緊摟她,男兒淚不爭氣地滑落。
他真的願意用此生僅有的所有去換取一個用生命愛他的女人,就算拿他的眼、他的魂魄,他都願意交換,只要她能陪伴他一世就夠。
「喂,你似乎已經忘了你剛才已經喝下毒藥?」正當濃情蜜意之時,世於剛冷冷地道出他方纔的蠢舉。
聞言,世於將臉色霎時慘青,「……三弟,有沒有解藥?」他問得很輕,很怕稍有動作,體內的毒氣便會亂竄。
「沒、有!」世於剛毫不客氣地一腳將他踹下無底深淵,再回頭去拉出還半嵌在牆面的大哥。
「……你騙我!」
「對,都是騙你的,反正不管我怎麼說,你都覺得我在騙你!」世於剛沉惱的口吻近乎自暴自棄。
「發生什麼事了?」璽兒從陣陣迷霧中逐漸清醒過來。
世於將啼笑皆非地瞅著她。「我以為你沒救了,所以方才也喝下羅珠曼陀熬的藥汁。」
「嗄?」聞言,她嚇得跳了起來。「拔都,把解藥拿來!」
「不用。」
「怎會不用?」
世於剛很無奈。「我的意思是說,他不需要解藥。」
「為何?」
「因為二弟喝的只是一般的藥。」世於略好笑地看著二弟萬念俱灰的神情。
「嗄?」世於將與璽兒同時看向他。
「於剛在戲弄你。」他看著一臉不爽別開臉的小弟。「他認為你一定會以為無效,又氣你不珍惜身體直守在床榻,所以就故弄玄虛,引你入甕,想不到你還真的中計了。」
「……你也是共謀?」大喜之後,世於將又不悅地瞇起黑眸。
「因為我早猜到你一定會推我去撞牆,所以就由著於剛玩。」說得頭頭是道,像是報復有理,使詐無罪。
想佯惱,但心中卻被喜悅漲得滿滿的,儼然忘了房內還有兩個男人,世於將已忘我地吻上情人的唇。
「璽兒,待你身子好了,咱們一道離開這是非之地,過我們想過的日子。」再也不讓這兩個臭男人來打擾他們的生活!
「……好。」她喜孜孜地點頭。
真想告訴他,她之所以能好,大哥的內勁功不可沒,要是缺了大哥,她體內的淤塞是打不散的。世於略,確實是相當可怕的高手,非常深藏不露的狠角色。
不過,他們都這麼會猜,他早晚也會猜到,不需她多說。
反正現下,走過地獄,苦難皆過,總算總算可以與他廝守,不再是獨活鴛鴦。
她笑得甜甜的,卻突覺懷抱著她的男人重量愈來愈沉,幾乎快要被壓垮。
「於將?於將!」當喚聲沒有回應時,她嗓音不由得飆高了幾分。「拔都!大哥!於將怎麼了?」
不是說他喝的不是毒藥嗎?既不是毒藥,為何他會昏厥?
「放心,他只是睡著了。」世於剛將幾乎把她壓垮的二哥拖到後頭屏榻。「我下的是安神定魄的藥,誰要他都不睡,煩死人了。」
聞言,璽兒總算安心。「嚇死我了。」
「我答應過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想辦法為你得到。」他輕攏她散亂的髮絲。
「喂,她是你二嫂。」世於略好心提醒。
「知道啦!」
璽兒充耳未聞,只是伸出手。「拔都,扶我一把。」
「不是說要我認祖歸宗嗎?」他沒意願伸出手,涼涼地看著她。
「拔都是我對你的暱稱,不行嗎?」
「行。」只要她願意,沒有什麼不可以。世於剛輕而有禮地將她扶起。「你要做什麼?我幫你即可,犯得著你親自起身?」
「嗯,我要去那邊。」她氣虛,但臉色卻相當紅潤。「我要他一醒來就能看見我。」
「那邊?」世於剛眉頭皺起,瞪著已躺上屏榻的二哥,再把她帶過去,那他刻意把他扯開的意義到底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