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回想起來,她仍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那麼不顧一切的把一生交給了他這樣的人,而一個沒有愛情為基礎的婚姻,又怎麼會幸福!
不對,應該說是只有單方面的愛戀也無法成就一個幸福的婚姻。
只是,愛上了就是愛上了,她又能怎麼辦呢?
車子一路往北,在下了交流道後,一路又往北海岸走。
不久,車子在一望無際的碧海前停了下來,望著遠方堆疊而起的白色浪濤一波波的湧向沙灘,坐在車內的兩人仍是靜默著。
范家倫開下車門下車,步往沙灘。
白靜瑩覺得很悶,也跟著下車,但腳上穿的高跟鞋,所以她並未走向沙灘,只是看著她再熟悉不過的偉岸背影,海風打亂了他的黑髮,但她摯愛的男人仍是那般率性的直往海邊走去。
他要幹什麼?他愈走愈遠,再想到一這陣子的陰陽怪氣,雖然她確定范家倫絕不是一個會尋短的人,但仍然脫下腳上的高跟鞋,快步的踏上那略沾了夏日熱氣的沙地跑向他。
范家倫回過頭來,黑眸中儘是笑意,她怎麼莫名的有一種被人測試的感覺?
范家倫的確是得意的,她關心他才會追上他,這代表她的心裡仍然有他。「為什麼提離婚?」
范家倫仍然心繫這個問題,只是,這幾天他想來想去也找不到答案。
她以為他早忘了這件事,甚至認為他那天只是心血來潮,沒想到,他問了第二次,可見得他是放在心上的。
「因為你曾是我的天,但是,你不在乎。」她苦笑,卻又自嘲的聳了個肩,「所以,我離婚,是期望自己能從對你的愛情裡解脫。」
「那我呢?」他總覺得她離婚的原因中,有一部分是因為他,而為了重新贏回她,為了讓她再度對自己有好感,他有必要搜集到每個有用的情報,畢竟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是他對工作的態度,也是他第一次為自己的愛情戰鬥。
「我希望你能幸福。」她的確日是這麼想的。
「我們當夫妻時我不幸福?」
「我們不當夫妻後,你不幸福?也沒有嘛不是嗎?」她反問他。
「這是哪門子的繞口令?我聽不懂。」
「你對幸福的定義是什麼?」
他一愣,竟回答不出來。有人說幸福很簡單,但什麼叫簡單?他不習慣在人生議題裡思考,卻擅長玩金錢遊戲,如何將一元變成十元、百元、千元,這樣的思索是有絕對的價值,但幸福太籠統、太虛無,在他看來,與男女之間的愛情一樣難以摸索解讀,所以,他曾經也不說愛的。
見他答不出來,她仰頭看著天空,既然把話說開了,她不介意讓他知道自己更愚笨的一面。「你相信嗎,對我而言,當你走向我時,那就是一種單純的幸福了。很愚蠢,對不對?」
「我不知道──」他不明白,「我不常走向你?」
她搖頭,看著藍藍的天,「你常背對著我,連下令也是頭也不回,在公司、在家裡都是一樣。」她很難不心酸、不難過,仰頭望著天是不想讓鎖在眼眶裡的淚水掉下來。
他濃眉一蹙,他從不知道自己是這樣的,也許是習慣使然,但看來,他的習慣已重重的傷害了她。
「那如果我開始走向你、迎向你呢?」
第五章
白靜瑩精神恍惚的呆坐在沙發上,這一連幾天,她的三魂七魄老是被一句話給勾走了一大半,上班時不專心,就連跑保險時也是心不在焉。
那如果我開始走向你、迎向你呢?
范家倫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那一天,在丟下這句話給她後,他載她回到他家,那曾經是他們共同的家,在她仍處於震撼的狀態下時,他吻上了她──不,是幾乎吻上了她,因為她突然回神推開了他,從屋子裡跑出去,跳上計程車直奔麥曉莉的淡水住處,而所有的賓客早就離開,包括駱子凡在內。
「男人都是一樣,自己不要也不給別人,自私又惡劣!」
這是好友在聽到范家倫跟她說了那句象徵復合意涵的話時,嗤之以鼻的結論。
也許真的是男人的劣根性在作祟吧?但他還想要她──
不對不對!如果現在還希冀他能愛她,她日後肯定被傷得更重,何況,她忘了他要的只是她秘書這個身份,而非妻子或愛人。
思緒間,她的手機響起,她看了來電顯示,是他!他們之間是有心電感應嗎?她正在想他,他就打來了,她輕咬著下唇,猶豫片刻,還是按了通話鈕,「喂?」
「你在哪裡?我們去吃飯。」范家倫的口氣還是帶著習慣性的命令。
「抱歉,今天是假日,我已經有約了。」
「靜瑩,我以為我們有共識了,但你這樣一再拒絕是什麼意思?」
聲音有些不悅,也是,他這個天之驕子何曾親自邀約過女人,還連吃了好幾個閉門羹,這幾天他的邀約都被她拒絕了,看樣子他快無法忍受了。
「我們的共識是什麼?你說過,即便是愛情找上了你,你也不會要的,那你為什麼要迎向我?你愛上我了嗎?」
不意外的靜默,她苦笑,「再見。」
她很快的掛斷了手機,但電話旋即響起,她直接關了手機,因為這個急性子的男人,會氣呼呼的一打再打,既然一碰到她在乎的話題,他就沉默了,代表他不是真心的,那又何必再挑動她的心……
她深吸口氣,看著這間典雅而現代化的客廳,提醒自己不要再把心思放在范家倫身上,上回放了駱子凡姊姊的鴿子,這次特地上門道歉,千過,帶她過來的駱子凡怎麼進了房間就沒出來了?
才剛想著,房門就打開了,駱子凡手上抱了一個大約只有六、七個月大、粉雕玉琢的小娃兒,一雙骨碌碌的黑白大眼轉呀轉的,可愛極了。
「抱歉,這小傢伙換尿片,我這舅舅親手伺候,小傢伙卻不合作,才讓你等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