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咬著下唇,突然明白了,「你並沒有去找什麼朋友,對嗎?」
他尷尬一笑,「我想我如果不這麼說,你一定不願意讓我接送,所以……」
他做的這一切全是因為她,她很難不感動,但是──
「不要說什麼,至少讓我為你做點事。你住哪裡?」
她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點頭,告訴他住處地址。
不過由於她住的地方位於台北較陳舊的住宅區,那些小巷小弄很多,她原本要他停在外面,她自己走進去,但他堅持送到門口,在繞進小巷弄後,他才發現她住的地方竟然是棟年代頗久的舊公寓,沒有管理員,再看著貼在樓梯口的大大小小張廣告,以及正好下樓幾名濃妝艷抹的女子,立刻得知這是一棟出入複雜的公寓。
「你住這裡?」
「嗯,因為這裡大部分房間都由屋主改裝成小套房,租金很便宜。」
她的套房就位在最邊間的樓梯口旁,駱子凡送到她到這間燈光昏暗的小套房時,僅站在房門,表情嚴肅的看著幾乎可以用「一目瞭然」來形容的斗室,雖然整齊乾淨,可是卻狹小簡陋。「范家倫不知道你住在這種地方吧?」
雖然他跟那個男人沒有真正的接觸,但直覺告訴他,他不是會坐視前妻住在這種地方的人。
「沒有必要讓他知道,我跟他沒關係了。」她低聲的道。
「那我安排──」
「不要。」她直接打斷他的話。
駱子凡直視著她那堅定的眼神,不得不吞下到口的話,「那好吧,你好好休息。」
「謝謝你,再見。」
看著她將房門關上後,駱子凡看了看樓梯口閃爍不定的燈管。
他走出公寓後,找到一家水電行,買了燈管再次回到公寓,看著略有高度的天花板,剛好有人開門,他連忙上前向那名大鬍子的男人借了椅子,那名男子知道他要換燈管,還笑笑的陪他聊了幾句,等換上新燈管,看著明亮的樓梯間,駱子凡這才放心的離開。
*** *** ***
「啪!」地一聲,范家倫打開辦公室的燈,再將遮住玻璃帷幕的窗簾拉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灰濛濛的台北街景。
早上九點,他的心情跟此時的天空一樣灰,事實上,從看到那個白白淨淨的小白臉後,他的心情就不曾出現過太陽!
他倚靠在玻璃窗前,看著下方的車水馬龍,心情煩躁不已。
本以為他是像白靜瑩所說的慾求不滿,才會有那麼多莫名其妙的行為。
所以他還要她約了身材、臉孔都上等的美人兒吃飯,接著再帶她到高級飯店,準備去翻雲覆雨,可不知怎麼的就是提不起性致,草草把人給打發走後,還以為是那個女人的問題,沒想到一連幾天好幾個女人,情形都一樣。
最可惡的是,在他被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糾纏時,白靜瑩講悄悄話的次數卻愈來愈多,雖然時間極短,但他就是不舒服。
心情已經夠不好了,偏偏其他的問題也接踵而來。
例如家族企業雖然人力多、資源足,但壞也壞在大家都以己身利益為優先,而這次美國一份合作契約案就爆發酬庸事件,雙方吵到他這裡來,雖然都是他的長輩,但光視訊會議,三方的火藥味十足,炮聲不斷……
還有,明年度STC旗下企業及部門所提出的公關預算,因為一直無法達成共識,也吵到他這裡來,簡直是煩死人了。
諸事不順,又天天看到白靜瑩那必恭必敬的模樣,更是叫他火冒三丈。
他看手錶一眼,聽著門外傳來的聲響,他走到辦公桌前按下內線,「進來!」
「是。」
他雙手環胸的看著走進來的白靜瑩,「你遲到了。」
她知道,因為錯過一班公車,「總經理就只是要說這個?」
「你說什麼?你上班的態度愈來愈差……」
他吼了一大串,雖然她也想說,那是因為他天天找她碴,但她還是忍住沒說,在他氣呼呼的要她回去辦公時,她雙手交握在小腹上,微微行禮,「是。」
他黑眸半瞇的瞪著她,看她挺直腰桿,轉身走出辦公室。
白靜瑩當然可以感覺到他那兩道令人覺得後背都要燒出兩個洞來的憤怒眼神,只是她不懂,也一直無法理解,他為什麼在這段日子變成雷公,老是雷聲隆隆、烏雲密佈,且這一大片烏雲從這一樓往下蔓延,整棟大樓都可以感覺到這股不同於過去的可怕氣氛,就怕不小心掃到颱風尾被雷劈到,大家都認真戒慎、小心翼翼的工作。
她才回到座位上坐好,桌上的內線燈又響起,她按捺住耐心,按了鈕,「總經理?」
「進來!」
「是。」她輕歎一聲,不得不從椅子上起身,再次進入他的辦公室。
范家倫連頭也沒抬的道:「明天台南有一場慈善義賣,你跟我下去。」
她一愣,想也沒想的說:「可是明天是周休──」
他抬起頭來,冷冷道:「我會付加班費。」
她擰眉,眸中閃過一道不悅,他把她看得這麼市儈,可見從來沒有真的認識過她,算了,這有什麼值得難過的,反正他從來就沒把心思放在她身上過。
她深吸口氣,好壓抑住那深沉的痛,輕描淡寫的回答,「不是錢的問題,我知道這場慈善義賣公司是贊助廠商,但以往這種交際,總經理不是都帶女朋友出席?」
看她沉思了一會兒,本以為她已經要答應,沒想到竟是趁機教訓他,不由得臉色一沉,「我命令你去,不行嗎?」
雷霆怒吼一起,她真有被雷劈到的感覺,不敢再多言,也不好再說她明天已經有事了。
「明早八點我去接你。」
「接我?到我的別墅?」
「廢話,不然是到我的別墅?」他一副受不了的瞪她一眼,不知她哪時候變這麼白目了,問這麼愚蠢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