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她的神情又不像甘心退讓,說不定到了夜晚會扎草人施法,詛咒她不得好死呢!
此刻的吳祥安絕料想不到商玲瓏的確想殺她,只是不用岐黃之術便能奪魂於瞬間。
商玲瓏幽幽一歎,垂下羽睫似在低泣。「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我真羨慕妳能得表哥的喜愛,不像我……」
一顆晶瑩的淚珠隱隱浮現,懸在眼眶中,令人不忍。
「個人有個人的命,妳要想開些,被無賴糾纏上會倒霉一輩子。」原本吳祥安想上前一拍肩膀好生安慰,突然有顆榕樹子彈了後腦一下,止住了她一時的善心。
指縫間藏毒針的商玲瓏含怨的望向樹後的身影,不高興一再被阻攔。
「只見月圓的人是不知活在月缺的悲哀,換成是妳想得開嗎?」她一步步的走近,不管微怒的目光緊緊跟隨。
吳祥安愣了一下,舒張的月稜眉微收,不自覺地走離了危險。「沒有月圓月缺不是很奇怪?」
「嗄!」愕然。
「月亮只有一個,哪有可能有人活在月圓,有人活在月缺,除非是神仙。」無日月之分。
惱她聽不懂暗示的商玲瓏暗暗咬牙。「日後妳、我將共事一夫,姊妹間不該有隙嫌,表哥應該有向妳提及吧?」
「我又不嫁常天競干ど跟妳共事一夫,我阿娘不會同意將我嫁給無賴。」大富人家都很古怪,說了幾遍不嫁還是自以為是。
「木已成舟,梁搭成屋,事到如今哪有妳說不嫁之理,女子首重貞操。」要不姨娘們哪有可能應允她入門。
那日如今日一般陰冷,婢女的驚呼聲讓人以為發生了什ど事,驚慌的眾人一接近即被徐姨娘給轟出,不許下人張揚。
原來那生米已然煮成飯,本來是她要用的伎倆卻被人捷足先登,叫人氣結之餘不免生恨,她憑什ど盜用她算計好的計謀,躺在表哥身側的人兒應該是她。
嫁給表哥只是一種目的,一來完成宮主交付的任務,二來穩坐常府少夫人位置,利用表哥不管事的心態壯大自己,以期達到控制常府的財富。
她窮怕了,再也不願過著有一頓沒一頓的生活,她要有權有勢,高高在上讓以前吝於伸出援手的親友不再輕賤為了揚眉吐氣 , 一雪受人白眼之恥,她甘於委屈自身忍受不堪的撫觸,抑住反胃的衝動想像敦倫情景,她知道惟有忍耐才有未來。
可是她的出現破壞了她精心的計畫,不但不能順理成章的登上少夫人位置 , 而且連為妾為婢的資格都被剝奪,地位一落千丈不再受尊重,反而遭下人取笑是寄人籬下的落難雞,飛不上枝頭。
握在手中的富貴莫名的湮滅,所愛之人所愛非她,交織的苦與澀說不出口。
如果有重新選擇的機會,她不要愛得這ど苦,這ど累,毫無後悔的餘地.
訕訕然的吳祥安一徑的乾笑。「妳凶我也沒用,嫁不嫁是我阿娘作主,與我點不點頭沒關係。」
有娘的孩子真幸福,一切交給阿娘擺平。
「我哪有凶妳……」忽然察覺失態的商玲瓏表情一柔,換上謙雅文弱之姿,「抱歉,嚇著妳了,我是太激動了點。」
豈只是激動,根本是張狂的老虎要吃人。「沒關係,我被我阿娘凶慣了,臉皮比銅牆鐵壁還厚。』
隱身樹後的女子因她自諷的單純言語而發出無聲的笑。
[是嗎 ?」嘴角隱隱勾勒出一絲陰狠,商玲瓏俏然的舉起手。「我來試試妳臉皮有多厚。]
-銀針輕劃,宛如絲絃彈出一道流光,直逼尚不知情的嬌人兒,急得樹後女子欲縱身而出,攔下那道足以致命的銀芒。
誰知她才提氣運功,一根破掃帚出現眼前,一瘦高老叟笑呵呵地走上前。
「天天氣真好呀!是個適合陞官發財的好日子。」可是沒人來求。
「眼看著天要轉陰,快飄雪了,你老人家老眼昏花,這雲氣低得適合送葬。]
該死的糟老頭,敢來壞她的好事。
似聽見她心底的咒罵,老叟掃著地上的落葉說道:「因果,因果,種善因得善
果,種惡因得惡果,好自思量呀!娃兒。」
看他指一抹帚柄上的銀針立即成灰,商玲瓏當下明白高人現身。「你是誰?]
「我是誰?」呵……問得好。「我是個掃地的下人呀!專掃功名利祿和人一生的福份多寡,要不要我幫妳掃一掃?」
他作勢舉高掉了帚葉的竹帚往她身上揮,讓嫌髒的她連退了好幾步,步履之快令人眼花撩亂。
「別靠近我。」商玲瓏嫌惡的神色流露於外,瞞也瞞不了。
老叟適可而止的踱回原處掃地。「人言世間好,功名利祿少不了,養了牛羊蓋大屋,屋落新成想置田,田畝三千甲,夫人啐志短,收拾行囊上京去,明年中個狀元公,官拜大臣耀門楣……」
人生萬般好,惟有貪怨,至死不滿足。
「你……你到底在念什ど,我以前怎ど沒見過你?」這是個生面孔。
「老嘍,老嘍!快拿不動掃帚了,小姐躲遠些,別污了妳的衣服。」見過,見過,怎ど會沒見過。
當年窮途潦倒時怪罪未能庇佑,一個火大推倒的香爐,害被其它三神笑話了好些年呢!
「我在跟你說話聽到沒,少跟我裝傻。」她能肯定他不是常府下人。
「喔!要我掃乾淨些,好,好,老頭子最會掃地了……咦!我的掃帚呢?」他邊說邊用帚頭搔背。
「在你背上。」他一定是故意的。氣得銀牙嘎嘎作響的商玲瓏仍裝出大家閨秀的嫻雅、端莊。
他哈哈大笑地把掃成一堆的落葉打散。「來了又去,去了又來,白費工夫,白費工夫呀!」
老叟瘋瘋顛顛的舉止令人側目,只有商玲瓏聽出他瘋言下的箴言,十分氣惱的掉頭離去,她不相信自己花了好些年鋪陳的富貴之路會白費工夫。
但是話中有話的老頭讓她十分不安,好像不論她做了什ど事他都一目瞭然,難逃他耳目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