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快抵抗不了時,手機的鈴聲解救了她。
方易爵起身拿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再加上敲門聲響起,他知道薛仕愷到了。
「你收一下東西。」他丟下話,走去開門。
傅歆坐起,刻意背對著他,抖著手拂順凌亂的發,難過得快哭了。
薛仕愷一進房,立刻察覺到氣氛不對。他看看他,再看看她,嘴角揚起了瞭然於心的笑,雖然他一句話也沒問,但那表情讓方易爵很想一拳揍過去。
「昌仔不知道我們已經搭上線,這是目前極為有利的一點。」薛仕愷神色一正,直接切進正題。「他以為只要盡快解決掉你,黃可棠的案子就可以終結,那我們也會把目光轉移到其它人身上。
方易爵重整心思,將注意力放在正事上。「他為什麼那麼執著黃可棠?管好其它手下的嘴才是他該擔心的吧。」他覺得有疑問,為了一個已經死了的藥頭那麼大費周章,反而有些此地無銀三百的感覺。
「昌仔已經叫與毒品案有關的手下出去避風頭,我們連要找個嘍囉來問都問不到,手上的線報全都中斷。」薛仕愷苦笑。「而黃可棠是唯一有被檢方掌握到證據的關係人,如果能朝情殺方向結案,就算她涉嫌販毒也無法確認和昌仔有關,但只要她死因一天不確定,還是有可能因為行兇動機牽扯到他身上,他當然緊張。」
「你們決定怎麼做?」他相信薛仕愷過來一定有重要的事,否則他通常都會選擇透過手機聯絡,減少他們被發現的機率。
「我們需要誘餌。」薛仕愷毫不迂迴。「只要抓到他行兇的鐵證,才能將他和黃可棠的案子扯上關聯,如此一來才有機會揭出他販毒的罪行。」
他們想叫他去當誘餌?夫姓驚駭地搗住唇,怕自己會忍不住出聲阻止,這太危險了,他連躲藏都來不及,竟然還要自動送上門?
方易爵迎視他的目光,平靜的表情讓人讀不出思緒,須臾,他淡淡地笑了。「羊入虎口是吧?」他的口氣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憤怒抗拒,只有泰然接受。
「你能選擇要或不要。」薛仕愷誠懇地說。若是洗脫罪嫌,昌仔也不會再執著於他,後續的毒品案根本與他無關,他可以不用做到這種地步。
「難得有參與警匪對決的機會,你以為我會放棄嗎?」方易爵輕笑,堅定的眼神明顯宣告他的決心。「告訴我誘餌該做些什麼事吧!」要他只顧保全自己而放任一個大毒梟繼續殘害社會,就算他得以苟活,良心的譴責也會折磨他一輩子。
「你只是個平凡人,別逞英雄好不好?」傅歆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了。他之前罵她電影看太多,那他呢?為什麼真正到了危急的時刻他反而不懂退縮了?
「男人都妄想成為英雄你不曉得嗎?」不想再加深她的擔慮,方易爵故意輕佻地說道,看也不看她一眼。「你快去收拾東西,接下來由我和薛仕愷討論就好。」
傅歆氣得倒抽一口氣。她受夠了他的大男人主義!憑什麼他就可以主動挑戰危險,而她就得嬌弱地躲在後方受人保護?她要和他並肩作戰,她要幫他!
「別想把我摒除在外,記憶卡是我的,這件事與我有關,我要跟你一起去!」
她直直地看著他,那雙燦眸烙進他的心坎,方易爵胸口一窒,怒火隨即排山倒海地撲來。他真想把她抓起來狠狠打一頓!那他們剛剛是在爭執什麼?早知道那些時間就用來將她生吞活剝算了!
「記憶卡已經沒用了,記得嗎?」他譏誚地提醒。「早在兩天前檔案就複製到薛仕愷的計算機,你這個證人完全沒有存在價值,而且被人追的時候還不是要靠我救你?你只會拖累我,我才不會讓你跟著,你給我走!」
「要不是有我分散他們的注意力,你那麼弱對付得了兩個人嗎?」傅歆不甘示弱地反擊回去。她雖然力氣比不過男人,但至少也是一個幫手。「而且你還不是靠我的背包才能擊退對方?沒我在你老早就被抓走了。」
「薛仕愷他們會幫我!」他又不是每天閒著沒事都在練拳頭,能毫髮無傷地逃離已經夠厲害了。
「他們當讓也會幫我!」傅歆怒目而視,毫不退讓。
「欸,我還在,別把我當隱形人好不好?」薛仕愷涼涼地開口,打斷他們的你來我往,也讓他們想起他的存在。
「把她帶走,女人不該插手這件事!」
「薛大哥,他一個人應付不過來的,相信我!」
兩個人不約而同對著薛仕愷尋求支持,都想為自己多拉攏一位盟友。
「歆歆,這件事真的太危險了,要是你有什麼萬一,我怎麼對我妹交代?」此話一出,方易爵一臉得意,傅歆則是挫敗地垮下肩頭。「只是……」
這轉折的語氣讓他們的心同時懸提到半空中,四隻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只見薛仕愷詭譎一笑,又緩緩開口:
「昌仔已經知道有歆歆這號人物,就算她不出現也會追她到底,沒看到她搞不好還會覺得懷疑呢,你們兩個就手牽手,一起去當誘餌吧!」
翌日上午,他們搭乘出租車離開旅館。
方易爵戴著帽子和墨鏡掩去那容易被人認出的俊容,傅歆將長髮紮成辮子塞在鴨舌帽下,套著件男人襯衫的她從背後乍看會讓人誤以為是青少年。
自從昨晚薛仕愷離開後,他們都沒說話。
要面臨的狀況太危險,壓力和掛慮對方的心情猶如一張網,將他們捆縛在沉重裡無法掙脫,但造成沉默的最主要因素,是那場爭執。
那場對峙逼他們跨越了某些平衡,他們身體相貼,即使在憤怒中也抑不住對對方的渴望,也深深感受到自己對對方造成的影響,他們無法再用神智不清的借口或是玩笑的態度帶過,有些感情是真實存在的,是他們都沒辦法否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