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適合,這一點他和她都很清楚,卻仍情不自禁,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只是在還來不及決定是否該踏出那一步前,重要關頭已矗立在眼前,逼得他們再度退縮,只能把心思專注在應付敵人上頭。
他們來到萬華火車站,買了半小時後的班次前往宜蘭,這段空檔他們坐在大廳等候,低頭無語的模樣和週遭等待搭車的旅客並無太大差異。
薛仕愷說萬華是昌仔的大本營,只要在這裡出現不到五分鐘絕對會被發現,加上昌仔怕他逃到外縣市,一定會派人監視火車站及客運搭乘點,於是這裡成了他們下誘餌的最佳地點。
傅歆假裝抓癢摸了摸頸後,觸到一個不明顯的凸起處,確認別在領子內的微型發報器還在,心稍微定了下來。她和他的衣服都裝了發報器,四周也布了許多便衣在暗地監視整個火車站,其實他們很安全。
明明這麼想,她還是緊張得手指冰冷。要是對方決定直接把他們殺了怎麼辦?只要砰、砰兩下,他們連救都來不及救。
察覺到她的僵硬,方易爵忍著安慰她的衝動,依然低頭坐著。對手太小心,他不能讓他們看出任何破綻,現在唯一能做的,是把手足無措的逃難者扮演好。
隨著搭車時間逐漸逼近,他們的神經也越來越緊繃。
「走吧。」在剩下三分鐘時,方易爵起身。照計劃如果對方沒有出現,他們依然要搭上那班火車。
傅歆跟著他往剪票口走去,心裡焦躁不已。對方到底盯上他們了沒?為什麼還不出現?有任何動靜都好,她恨透了這種提心吊膽的感覺。
一直到通過剪票閘門,還是沒人出現,就在他們以為引誘行動失敗時,兩名男子悄然無聲地一左一右將他們包抄。
「安靜,繼續走。」他們的腰間被抵上像是槍管的硬物,對方還藉由身體的掩飾抓住他們的褲腰,以防他們逃離。
方易爵和傅歆一凜,都沒有掙扎,依照指示被帶向偏僻的角落。
此時列車進站,上下車的旅客忙碌了整個月台,沒人留意到他們這裡的異狀,一行四人順利從無人的行李房出口離開,完全沒有引起任何騷動。
出了火車站,他們被塞進一輛廂型小貨車的車廂,手被反綁上繩索,車開了不到幾分鐘就停止不動,再被人帶下車廂時,車停在一間鐵門半拉的店面騎樓,方易爵還來不及看清四周環境,就被推進屋裡。
屋子很深,雖然是白天仍光線陰暗,他們被帶到最裡的隔間,除了綁架他們前來的兩個男人之外,裡頭還有三個人等著,其中一個是當初在偵訊室攻擊他的阿雄。
阿雄一使眼色,站在兩旁的手下立刻把方易爵架起,他上前,二話不說直接就是重重兩拳朝他的腹部揍去。
傅歆差點驚叫出聲,緊緊咬唇忍住,臉色已慘白一片。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對方會用嚴刑逼供,但當真的親眼目睹時,那兩記悶響痛得像是落在她身上。薛大哥他們有跟進月台嗎?有看到他們被帶走嗎?有跟過來嗎?拜託,千萬別出什麼差錯……
方易爵被打到身子蜷縮,帽子落了地,幾乎無法呼吸,怕她擔心,他強忍著,連一聲痛喃都不曾逸出。
阿雄一把揪起他的頭髮,逼他抬頭。「相片呢?交出來!」
「為什麼你們要相片?」方易爵好不容易順過氣,怒瞪著他。「黃可棠的死和你們有什麼關係?」
阿雄嗤笑了聲,沒回答他。「看來還是先拿女人開刀好了。」他下巴朝手下一揚,另外兩人隨即架起傅歆。
「別動她!我說。」方易爵急忙大喊,怕他真的傷害她。
阿雄慢慢地打了個手勢喊停,輕蔑地拍著他的臉。「反正最後都是一死,乾脆點嘛,照片在哪裡?」
「不在我這兒。」話才剛說完,下顎一記重擊立刻讓方易爵整張臉偏了過去,墨鏡落地碎裂,無法閃躲的他被打得眼冒金星,聽到身旁傳來傅歆的抽氣聲,他只慶幸這一下是落在自己身上。
「你以為我是誰?敢這樣耍我?那時要不是我一時大意,你能活到現在嗎?很會躲嘛,有本事再給我躲啊……」阿雄每說一句就揍他一拳,連續數記重拳落在他身上。
「不要打了,求求你,不要打了!」計劃裡他們要她保持沉默降低對方的戒心,她一直強忍,但對方毫不留情的力道還是讓她忍不住尖嚷阻止,再這樣下去他會被打死的!
阿雄冷笑停手。他就愛這種獵物驚慌失措的時候,膽怯怕死會讓他們不敢有所隱瞞。
「記憶卡現在在郵局裡。」方易爵忍住疼痛大喊,不讓對方轉移目標去折磨她。
阿雄果然被緊緊拉住注意力,揪起他的領口怒喝。「怎麼會在郵局?」
「這麼重要的東西我怎麼可能會隨身攜帶?我用掛號把它寄出去,沒人簽收,郵局自然會替我保管。」這番說詞是經過薛仕愷一再套招,再加上他憤恨摻雜畏懼的眼神,充滿了說服力。
「帶他去拿。」阿雄下令,掏出手槍朝傅歆走去。
看出他的意圖,方易爵流了一身冷汗。有他能帶他們拿到記憶卡,他們並不打算留下傅歆,而且他們還想在他面前殺了她,達到殺雞儆猴之效!
「收件人是她,必須由她去拿!」他急喊。
傅歆當然懂他的用意,這麼一來,失去利用價值的人換成是他了!她大驚失色,卻又不能拆穿他造成對方的疑慮,一時之間她想不到解套的方法,急得腦海一片空白。
阿雄停步,不悅地走回他面前,扣下扳機抵住他的額頭。「小子,少跟我玩詭計,別以為我不敢殺你。」他直言恐嚇。
「我騙你做什麼?」方易爵抬頭將額頭更往槍口送,毫不退縮地直視他。「要是我帶你們去拿不到東西,我還不是死路一條?倒不如別讓你們白走一趟,我還少受點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