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久了,不累嗎?
八年的時間可以建好一條高速公路,而她花了八年還在原地等起跑,槍聲未鳴前誰也不能跨過線,一字排開聆聽裁判鳴槍。
是累了,她卻停不下來,愛情由不得她選擇。
她愛著不是她情人的男人,他們的關係建立在肉體上,他不要感情只要歡愉,事後了無牽掛的離開,從不問她是否感到快樂過。
先付出愛情的一方是輸家,她深深體會這句話的意義,而且落淚過。
但淚乾了,她還是人前光鮮亮麗的女主播,擁有高薪,穩定的工作以及過人的才智,美貌更是上天的恩賜,她應該滿足了。
即使她的心空蕩蕩的,求不得一份她想要的真心,日子仍然要過。
挺起胸,她優雅的啜飲咖啡,嘴角微揚的笑靨完美得找不到瑕疵,像是主播台上排演好的樣版,絲毫不差的綻放最美的一面。
美麗不是武器,但她善用它。
「你還想不開,非鑽牛角尖不可,不覺得辛苦嗎?」看得旁觀者都替她心疼。
「苦也要自己吞呀!誰叫我貪它果實的甜美。」因為摘不到才顯得珍貴。
「你喔!稍微放過自己吧!不要指望他會回過頭來發覺你的好,他是個無可救藥的笨蛋。」人家是勸和不勸離,他是勸她早日解脫。
但感情的事最難開解,一旦陷進去便難以脫身,不管旁觀的人如何為她著急、擔心,唯一能幫助自己的也只有自己。
他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看她由青春洋溢的少女逐漸減少笑容,眉間的淡愁卻日益增加,愛情的發生並未帶給她快樂,除了寂寞。
不是她不好,或是另一個他無情,其實看的人最清楚,單行道的情路禁止雙向通行,違反道路規定的她因此收到愛情罰單。
陶清涓輕笑地層露媚態。「愛上他的我不是更笨,你直接叫我笨蛋二號好了。」
人笨一點才會知足,她就是不夠笨,自找苦吃。
「我這個夾在中間的人不就叫笨蛋三號,咱們一窩子笨蛋沒個聰明人。」誰叫他愛管閒事,看不慣兩人的若即若離。
要嘛!分一分下要彼此拖累,各尋春天好過拖泥帶水,讓沒事的人跟著苦惱,不知要勸哪一方才能有個圓滿的結局。
不然找個時間談開,試試笨蛋一號的底限,圖個安心的答案讓大家放心,不用年年燃蠟燭兩頭空,蠟淚一堆無人掃。
「你是窮操心的聰明人,老愛背責任,我是看開了和他磨,看誰先投誠。」她的愛很深,所以讓他自由。
只要他有了真心喜愛的對象,再怎麼不捨她也會學著放手,含笑的給予祝福。
「不,我只是看起來聰明,其實我笨得坐在這裡發牢騷,而那人道遙地去看非洲水牛,不知我們正在背後等他。」風采逸然的談仲堯偷眨左眼表示他們很小人。
「咯……真希望我愛上的男人是你……」她會輕鬆些。
他一臉驚嚇地切歪牛排,佯怒的發出怨言。「你別嚇我成不成,小心我當真。」
「當了真也好……」低聲輕喃,也想有個人愛她的陶清涓維持完美形象向偷拍的記者頷首一笑。
今天的晚報又有新聞可瞧了,希望新聞部的主管別跳腳,她只是和朋友共進午餐而已,絕無瞹昧畫面。
「咦!你有說話嗎?」她的嘴唇好像動了兩下。
她笑笑的搖搖頭,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脆弱,再好的朋友也有不可告人的心事,何況是她一時軟弱的戲語,她不可能愛上他。
「聽說家裡的老太爺異想天開地要他相親,你要不要先佔一個名額?」他可以居中牽線。
「相親?!」冷靜的皮相出現裂縫,她驚訝不已的差點把咖啡喝到鼻腔。
這……有點滑稽可笑,以他的個性哪會聽任長輩的安排。
但是不可否認地,她所受的衝擊並不小。
「很意外對吧!我更意外。」談仲堯說得無奈,引發她的好奇心。
「怎麼了,不會連你也拖下水吧?」啊!她猜對了。
想笑又極力忍住的陶清涓讓自己看起來鎮定,即使肚裡快笑翻了仍一臉正經,好像她已練就了不動如山的境界。
哼!那個一人死不夠的傢伙,居然腦筋動到他頭上。「他們姓戰的一家人簡直是吃定我了,老的小的都要算計我。」
他又不是牛任勞任怨,總有一天他會過勞死,不然也會被他們嚇死。
平空而落的大獎不見得是好事,他有自知之明不瞠渾水,要爭要鬥由他們父子去,他是「外人」只負責搖旗吶喊。
「那他呢?同意了嗎?」雖然心中已知是否定詞,但仍忍不住想問個明白。
「看到我的苦瓜臉了沒,他要是好說話的人我也不必頭大,整天煩惱如雪片一般驚人數目的相片該往哪裡塞。」
一說完,兩人都笑了。
笑自己的無能為力。
此時,一位高大俊秀的男人立於門口似在等人,耀眼的神采吸引所有人的注目,驚歎聲不絕於耳,因他的出色而竊竊私語。
先發覺的陶清涓以眼神暗示對面的同伴,他不解的抬頭一望,隨即眼神放柔的注視著他的男人,笑容變得明亮。
「拜託,別讓我嫉妒。」這是她不愛他的原因之一,他們可以談心但不談情。
他惡意的落井下石。「誰叫你死腦筋老守著一個笨蛋,眼界放開處處有桃花。」
「去你的桃花,我恨你。」陶清涓半開玩笑的輕睨,一副很不甘心的模樣。
「儘管恨我吧!反正我幸福得不怕你的酸言酸語。」他有愛為防護罩阻擋硫酸雨。
「你有什麼好得意的,戰家的大老爺還不知道你改變性向吧?」眼紅呀!卻也羨慕他愛得無畏無懼。
「不,我不是改變性向,只是我愛上的對象剛好是男人,與性別無關。」他鄭重的挑明未曾改變。
一開始他也掙扎過,畢竟在他生命中的幾段感情都用了真心,她們帶給他不少快樂時光,他一直以為她們其中之一會和他走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