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說得實在是太對了。」納蘭無雙高興的拍了下小手。「這花園是我那個要當閒人的哥哥親自去江南畫樣,再修改設計的。聽說他參觀了不下百餘處江南園林,蘇杭都讓他給轉遍了。」
「他……去過江南?」桑寧清冷的表情裡顯出一絲驚訝。
「說到無雙這哥哥,可以說的故事就多著呢。」玉珠格格與寶成郡王府的嫻兒格格手拉著手從花園另一頭走了過來。
「蘭萱呢?她怎麼沒來?」納蘭無雙跟蘭萱向來是無話不談,二個人同樣古靈精怪,因此看不到蘭萱,她顯得頗為失望。
「她呀,忙著做新婦呢,正和她相公你儂我儂的,怎麼還會想到我們?」嫻兒格格帶著幾分好奇看向桑寧,她隨父久居邊塞,這幾日才回到京城,自然不曾見過桑寧。
「這位是桑寧格格——這位是嫻兒格格。嫻兒,她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通古博今,讓我們滿州格格臉上添彩的桑寧格格。」納蘭無雙熱心的說道。
「無雙,你過獎了……」桑寧不太適應的低下頭。她會接受納蘭無雙的邀請來學士府作客,是為了納蘭凌。
自從過完年,她就沒有從納蘭凌那裡得到過任何消息,這讓她心急如焚。難道他欺騙自己嗎?也許她還是太過稚嫩,錯信了他。
然而內心裡又有一股自個兒也無法瞭解的信任感,似乎覺得這個男人不會欺騙她。所以當接到納蘭無雙的邀請後,她立刻就趕來赴約了。
「桑寧格格,我們這些人平日裡都無所顧忌的嬉笑打鬧在一塊,沒什麼拘束,也不需要遵循什麼禮儀。」玉珠格格親熱的拉住她的手。「你也不必和我們客氣,以後我們就經常見面,說說話,談談天,也打發打發時間。」
「你也知道我們平時不怎麼愛看書,可是現在聖上又要我們學習漢人的禮儀,那些四書五經都已經把我搞糊塗了。如果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你可要指點指點我們。」納蘭無雙笑著補充。
桑寧點了點頭,她原本就不擅長與人交往,現下遇到這樣熱情的她們,更是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蘭萱既然不在,就我們幾個人商量一下到底今年的春遊去哪裡玩呢?以前都是到近郊去騎馬,如今聖上下令格格們不得擅自騎馬——可是我們每年春遊的傳統可不能廢了。」玉珠格格在一處假山石上坐下,絲毫不介意一身錦緞衣服染上泥。
其他二人也自然的在她附近坐下,納蘭無雙竟然還爬到一處假山上,找到一塊稍微平坦的山石,就那樣晃蕩著雙腿坐在石頭上。
桑寧帶著幾分新奇的看著她們隨意的舉止,想到自己不論是在郡王府還是在慈寧宮裡,只要穿上旗裝,就覺得無比拘束。
「桑寧格格,你坐到我身邊來。」玉珠拍拍身邊的假山石。「不要學無雙,她是個沒規矩的野丫頭,愛爬山爬樹,好像猴子一樣……」
「玉珠,瞧你說的,桑寧格格是新來的,你可不准老說我壞話。」納蘭無雙立刻嘟起嘴。
「不要理她們,一天不鬥嘴就不舒服。」嫻兒格格揮著絹帕,咯咯直笑。
「春遊春遊啦。最近實在太無聊了,每天都要跟著先生唸書,如果連春遊都沒得玩,我都快悶死了。」納蘭無雙對著天空大大的哀歎。
桑寧靜靜的看著她們,隱約感覺到內心深處有種羨慕。在她的生活裡,似乎從來沒有這樣無拘無束的時刻,沒有閨中密友,也沒有這種可以互相打趣逗樂,卻不會生氣的朋友……
「聖上說了這次春狩女眷們還是可以同行,只不過不准上馬,也不准跟著去狩獵。」納蘭凌戲謔促狹的聲音在她們身後響起時,把這四個女娃都著實嚇了一跳。
「好啊,你躲在假山後面聽我們說話!」納蘭無雙躡手躡腳的從假山上爬下,拍了下裙擺上的灰塵。
「我哪有躲?是你們聊興正濃,連我來了都沒發現。」納蘭凌邁著輕巧的步伐走向他們。
他一身白衣,卻不會讓人覺得突兀,挺有幾分翩翩公子的儒雅模樣。只是他那雙慧黠裡帶著些玩世不恭的眼眸,就偶爾會讓人覺得過於輕浮紈褲了一些。
「那麼,聖上今年的春狩還是會帶我們同行嗎?」玉珠格格開心的拍起手來。
「凌哥,我回來了呢。你都沒到府裡去看我。」嫻兒格格一躍而起,飛快的跑到他身邊,也不避諱男女有別,拉住他的胳膊甩了起來。「我和姐姐一直在等你,你都不來。」
「你這不是見到我了嗎?」納蘭凌寵愛的敲了一下她的額頭。「你這丫頭,大半年不見,終於變得像個姑娘家了。」
「人家本來就是姑娘家……看到我的新衣裳了吧?姐姐幫我縫的……」嫻兒帶著幾分崇拜的表情望著他。「她說你上次送她的那些繡花樣子她很喜歡,問你還有沒有呢。」
「你姐姐呢?她怎麼沒來?」納蘭的目光掃過眾人,也從桑寧的臉上掠過。
「我姐姐她今天有些不方便——如果你有空的話,去我們府裡看看她吧。」嫻兒一臉期待。
「好啊,你也知道我是個大閒人,自然隨時都有空。」納蘭凌勾起一抹愜意的笑痕。「譬如現在,你們這裡有人願意去欣賞我新買的幾幅字畫嗎?」
「字畫啊……」幾位格格你看我,我看你,誰都沒有說話。
納蘭無雙咬了下嘴唇,目光倏地一亮。「桑寧格格,她對這方面最有研究……我們三個還要再研究一下既然不能騎馬,春狩應該做些什麼,才不會枯燥乏味。」
納蘭凌挑了下眉毛,似笑非笑。「桑寧格格可還沒答應呢。」
「桑寧,春狩你會去吧?」納蘭無雙立即轉頭,她可有著風風火火的脾氣。「還有,你應該也對我哥他新購入的那批字畫感興趣,是不是啊?」她對著桑寧用力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