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她怎會在這?
熟悉的男音一進耳底之後,遭韃靼置放在門口、兩腳剛抵地的花楚,先是抬起頭尋找聲音的源頭,接著在確定遠處蹲在地上的人影後,她二話不說地放下身上所有的行李。
「慢、慢著……」看出某種她特有的慣性模式後,封浩連忙揚起一掌想要阻止她,「你冷靜點——」
清冽洌的碗盤裂聲,在花楚一骨碌衝上前以飛撲之姿撲倒封浩之時,斷斷續續地在偌大的廚房中響起。
遭她撲倒坐在一堆碗盤中的封浩,在想撥開一身的碎瓷以免割到他們倆時,卻赫然發現她已將兩手攀在他的頸上緊緊扣住,並將小小的臉蛋埋進他的懷中,而她整個身子也壓趴在他的身上,使他想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大蔥一開始就站在廚房裡負責監督處罰的丹心,慢條斯理地走至看似難分難捨的兩人面前,好奇地微微揚高了柳眉。
「封少,這位被臨近來的貴客,也是你的債主之一?」這些年來,在看過那麼多追來客棧的各式各樣債主後,大概就屬這只最熱情了。
「並不是。」沒空解釋的封浩,小心地護著懷中的人兒,「小花,你先讓我起來……」
然而花楚卻在這時將頭一抬,兩手緊捧著他的臉龐,柔美的臉蛋湊至幾乎快與他眼對眼的距離,像要將他的容貌給烙在心版上似的瞧著他;而已經很習慣她就是這麼看人認人的封浩,只是捺著性子,在她稍稍退開來,並滿足地歎了口氣後,知解地問。
「看清楚了?」
「很清楚。」
「那……還記得我是誰嗎?」摻雜了點難以言喻的緊張感的低沉嗓音,自滿面志下的心的封浩嘴邊輕輕逸出。
「封浩。」花楚朝他綻出個大大的笑靨,「你是封浩。」
「你還知道就好……小花?」安下心來的封浩,在拉著她一塊起身,她卻忽地一把掀起他的衣袖時,一頭霧水地看著她突來的舉動。
「這半年來有沒有被人拿刀追著跑?有沒有受傷?」在找到他後,首件要務就是檢查他是否仍像以往完整無缺的她,片刻不停地在他身上翻找著。
「那只是家常便飯而已。」他歎口氣,在她換手翻開衣袖時順便說明,「那隻手也沒受啥傷。」
「這道口子是怎麼劃的?」毫不扭捏、也全然不害羞的花楚,再接再厲地脫去了他上半身的衣裳後,頗不愉快地瞇細了眼,直瞪著他右腹側的一道小刀疤。
「上回在樹上睡到半夜被一幫土匪偷襲的。」他懶洋洋地解釋,乾脆再指向右頸的傷處,「這個是前些天賣柴時不小心被刺著的。」
將他前前後後都看過了一回後,花楚兩手環著胸,仍是不怎麼相信地看著他。
「全身上下就這樣了?」
「沒了。」他兩手一攤,「這半年來我有按照你的吩咐好好保重我的身子。」
盯著他那副從容的模樣,她微微挑高黛眉,二話不說地在他面前彎下身子。
「慢著,你在干哈?」
「下頭的還沒檢查。」花楚撩高他左邊的褲管,還一路直拉至大腿上,再前前後後地開始尋找可能的傷處。
「我不都說過我沒事了嗎?」被個女人如此放肆地上下其手,滿心尷尬的他,頗不自在地想撥開她四處撫弄的指尖。
「別囉嗦了、換腳。」她動作飛快地再撩揚起他另一邊的褲管,在找了半天卻仍是什麼也沒找著後,接下來,她但是兩眼開始……
緊盯著,她還沒找過的部分。
當身上繫著長褲的腰帶驀地遭人解開抽掉時,登時察覺她想做什麼的封浩,又急又狼狽地捉緊褲子的褲頭,以免她真的把他身上剩下唯一能夠蔽體的長褲也給脫下。
他邊躲邊閃,「你也不必把我剝個精光吧?」
「你確定我沒檢查到的地方都沒事?」辣手摧草的花楚,大大明眸轉了兩圈後,還是很懷疑地盯著她還沒檢查到的部分。
「我真的沒事啦!」封浩紅了一張俊臉,左手緊按住就快掉了的褲子,右手伸長了直要跟她搶,「快把腰帶還給我!」
「不行,我得眼見為憑才算數。」她沒得商量地搖首,「因我太瞭解你說謊的功力了。」再怎麼說她也是打小就被他給騙到大的,她可不像外頭那些債主那般好打發。
「小花,你別鬧了!」封浩氣急敗壞地扯過腰帶,三兩下就飛快束好後,還得緊急捉住她又朝他伸過來的狼爪。
「咳咳。」待在一旁全程觀賞不良少男遭良家少女調戲戲碼的丹心,在他們還忙著你來我往,要脫不脫時,總算出聲提醒這對小兩口,這兒還有個看戲的外人在。
封浩怔了怔,這才憶起他都忘了這兒還有個外人,他當下趕緊把花楚的兩手拉至身後阻止她亂動後,再抬起頭以警告的目光,緊盯著客棧裡最愛說八卦和專開賭盤的多事小管家。
丹心樂開懷地挑高兩眉,「我說……封少,你這可算是久旱逢甘霖了,還是終於枯木逢春了?」啊哈!看到好東西,待會她就跟東翁報告去。
「不知內情的就少說兩句,也不許說出去。」
「那我就不打攪你們繼續卿卿我我了。」丹心識趣地背過身子來個非禮勿視勿聽。「至於碗盤破損的部分,待會我再來向封少你呈報賠償清單。」
「去去去。」封浩揮著手趕她去外頭,以免她把一大堆不必外人知道的內情洩露給客棧內的一票人聽。
趁著封浩對第三者分心的這當頭,偷襲得逞的花楚,兩手緊環住封浩的腰際,姿勢再自然不過地窩靠在他的胸前,而後滿足地閉上了眼。
封浩無奈地低下頭,「都說過幾百回了?別動不動就賴在我身上。」
「我都已半年沒見到你了,賴一下也不成?」將臉蛋緊貼在他胸坎上的花楚,好不高興地在他身上磨磨蹭蹭。
熟悉的飢渴感與焦躁感,透過花楚的一舉一動,再次徐徐緩緩地似把緩慢悶燒的火苗點燃了起來,已經很習慣於忍耐的他,無法克制地嚥了嚥口水,而後,兩眼落向被她扔至一旁掛著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