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他卻選擇離開她。
熒惑睨了被連晨曦派來當炮灰的男子一眼,「回去告訴你大哥,這世間很小,我和他總還會相遇的。」
*** *** ***
冬天快過去了,天氣依然寒冷。
熒惑和家人一起吃晚飯,其他人說說笑笑的,喜氣洋洋,因為新的一年又要到了。
只有熒惑顯得心不在焉,連精神也委靡不振。
「姊……」小玉看她心事重重的,十分不忍,關心的問道:「姊夫不跟我們過年嗎?」
「小玉!」劉母瞪了小女兒一眼,責備她說了不該說的話,提起不該提的人。
小玉委屈的嘟起嘴。為什麼姊夫要到遠方,又叫人來向姊姊道別?
他們夫妻明明沒有吵架,更沒正式離緣,卻要分道揚鑣,這算什麼?
不僅小玉想不明白,熒惑自己也不知道連晨曦的選擇是對是錯,她又該不該妥協?
可她仍故作淡定,拍了拍妹妹的肩,微笑的安撫家人,「他得忙他自己的事情,不能老是圍著我轉,我沒什麼,你們別擔心我。」
看她笑得那麼勉強就知她言不由衷。劉家夫婦交換了一記目光,萬分惆悵。
劉母忍不住開口勸慰她,「你們分開也是好的,你知道,他有多麼……呃,危險,成為他妻子的女人還沒有一個能逃出生天的,難得他肯放過你,就當是一個機遇吧。」
熒惑露出苦笑,她大概是唯一一個被丈夫丟下了還會受到眾人景仰欽佩的女人。
但,人們越是恭喜她幸運,她越是難受。
她在乎那個男人的感受,不可能因為離開他而快樂。這樣整天牽掛著自己丈夫的女人,有什麼幸運可言?
熒惑隨便吃了幾口飯,在家人無奈憂慮的眼神中,獨自回到安靜清冷的寢房。這些天,她獨自一人入睡,漸漸也就習慣了沒有丈夫體溫的冰涼氣息。
與他分開,她並不會活不下去,倒是他,不再迷戀她了嗎?
熒惑坐到窗邊,點起一盞燈,看著窗外的夜色。
以往,屹立於夜空的摘星樓,如今已看不見了。
偶爾出門,她能見到許多連晨曦雇來的工人在建造新樓,不知完工的那天,他會不會出現?
他不出現又如何?即使她在乎他,也不能忍受他的退縮……凝望著寂靜的夜空,滾燙的淚珠忽然一顆顆滑落她的眼眶。
她驚慌的摀住臉,一直深信自己夠堅強,不會被任何人打敗的,但現在她竟覺得無助了。
為了連晨曦的離開而無助。相識至今,是他一味的糾纏,明明是他需要她,而她沒有了他也無所謂,可為何,此時的她會心酸得掉眼淚?
抽痛的心窩,打擊著熒惑的故作堅強,讓忽略不了的疼痛一次次告訴她,她是多麼需要她的丈夫,需要得胸口發疼,沒了他在身邊,人就恍惚得不知怎麼辦,更擔心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沒人陪伴。
她如何忍受得了他的選擇,他的離開,他們兩人共同的孤單?
「姊姊?」小玉在屋外敲門。
熒惑震了震,趕緊抹乾淚水,語調不平穩的應道:「小玉,我有點累,先休息了,明天再陪你玩。」
「我不是來找你玩的,姊,是對面重建的摘星樓居然又塌了。」
熒惑對這消息不感興趣,但仍勉強自己出去面對妹妹。「又沒有地震,摘星樓為何會倒塌?」
「上次地震把摘星樓震垮,這些天重建的工人不知觸動了哪塊地基,整座樓的地面又往下塌了進去,還傷了不少人呢!」
熒惑無語,能夠想像外人又會怎麼謠傳這次的意外是連晨曦帶來的災難。
「你可別為了看熱鬧,往那邊跑。」熒惑送妹妹回房,叮嚀妹妹注意安全,自己卻在離開後,直接出門,走向災情更加嚴重的摘星樓。
隔著一段距離,她看著無數道身影忙來忙去,心裡空蕩蕩的,飄浮不定。
這一片殘垣斷壁,何時能恢復原貌?
恐怕沒希望了。
她還記得,在與連晨曦重逢之前,便已經聽人提起他在她家對面建造了一座高樓。
於是她偷偷跑去看,窺探他閉著眼睛監工巡查的模樣。那時候,她還不曉得,當他睜開雙眸之後,那一明亮一暗濁的眼睛有多麼的吸引她。
好不容易她下定決心,一輩子不離開的樓,居然就這麼倒塌了,碎成一地的大大小小石塊,再難修復。
熒惑心酸的轉身,望著劉家大門,卻抬不起腳步回去,她不想回去,她不想無助的思念她的丈夫,這不是她應該做的事,她沒有那麼軟弱!
可她,又能去哪?
倏地,她腦海裡響起一個聲音,鼓勵著她去找那個男人。
屬於她,絕無僅有的,始終愛著她的男人。
他就像倒榻的高樓一樣,需要她的安撫;而她,可以用今後的所有時間,去為他重新建造一個家園。
那不僅是他的追求,也是她……此刻的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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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有一片巍峨的山脈,連綿不絕的環城聳立著,彷彿銅牆鐵壁。
這片山脈,是城裡百姓最堅固的堡壘,卻不是他們外出的阻礙。城的另一頭,自有江河運送百姓外出,因水運便利,而山路崎嶇,所以百姓很少進出這裡,通常靠著水路行動。
連晨曦貪著此處清靜,多年前就在這山裡建了一座莊園。
半個月前,他把生意全交給別人打理,隻身來到許久無人來整理的莊園,自己動手整理,不用下人服侍,就這麼無所事事的獨居,強迫自己什麼事都不去想,漸漸的,他也習慣了山中的寧靜。
一轉眼,年終將至。
除夕夜這一天,沒人陪他吃團圓飯,他獨自坐在空曠的庭院裡,飲著酒,吹著冷風,他心裡還是有些落寞的,即使這種落寞,他早該習慣了。
亥時將過,連晨曦正準備入睡,突然聽見莊園外傳來騷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