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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不過長滿青苔的石壁滑不溜丟,好幾次險象環生,他雙手割出了大小不一的傷口,衣著早已凌亂不堪,髒污一片,打顫的雙腿都軟了,還是不死心地搖搖晃晃,朝陰風草靠近。

  寫意妹妹這麼做必是在考驗他的意志,他不能服輸。

  「再一下……再一下……快摸到了,我……哈哈……摘到了……寫意,妳看我……啊——」砰!

  太過得意忘形的杭君山手捉著陰風草,一時興奮過了頭,居然高舉起雙臂歡欣鼓舞,渾然忘卻身處何地。

  結果不用多說,沒有第二種可能性,愚蠢是要付出代價,當他發現身子直往下墜時,人已經到了底下,軟泥地讓他重重一彈。

  和上次從懸崖上直墜而下一比,這次的傷勢顯然重了些,少了水潭的緩衝力,撞地的後腦勺著實讓他眼前一眩,幾近暈厥。

  只是,他手上捉的究竟是什麼,那是墨綠色的陰風草嗎?

  「你還打算壓著我多久?」

  很近很近的柔細嗓音,近到他耳根泛紅,心口紊亂,一口大氣也不敢喘。

  真要命,他手心覆著的不是他心裡想的那個吧?!霎時他的臉爆紅,只能動也不動地保持原樣。

  「起來。」冰冷的嗓音響起。

  頭暈腦脹的杭君山認真地想了想,事情的發生不過在眨眼間,捉著陰風草的手因求生本能而放開,他沒多少考慮地改捉能保命的眼前物,雙手一揮便……

  呃、好像……應該……似乎是……不用看,光憑指腹觸覺,他立即明瞭那是一條面紗,而且好巧不巧地,它剛才還在某人臉上。

  更讓他想哀嚎出聲的是,短短一瞬間他居然還有能力轉身,朝離他甚遠的佳人撲去,兩人在軟地上滾了一圈,他四肢一張,將人壓在背下。

  唉!他真想一拳打暈自己,這麼蠢的蠢事他怎麼做得出來,說來汗顏。

  「還不給我起來,你想躺到什麼時候?」又惱又羞的蘇寫意漲紅臉,怒視一頭黑髮。

  「好,好,寫意妹妹妳別催,我這就起身……」一聲骨頭移位的喀達聲傳來,他撐起的上身又往回落,這次改正面朝下。

  這可是飛來艷福嗎?冷汗直冒的杭君山有片刻怔愕,唇下的柔軟是那般香膩甜濃,讓他痛在足踝卻心口發癢。

  「杭、君、山——」她後悔了,早知就直接扔出出谷,幹麼讓他摘陰風草?!

  「妳放心,這回我一定會負責,我一定……啊~我的……唔唔……斷了……」

  淒厲的叫聲驟起,沉浸在美人懷中的杭君山驀地面色發白,再由白轉青,乍青乍白地捂著下身,以極其怪異的姿態滾了好幾圈。

  但是他疼痛的慘叫在抬起頭那一剎那忽地止住,滾動的喉頭發不出一絲聲響,入目的絕色艷容吸走他全部聲音,圓睜的雙眼有著迷眩的流光。

  這是小漾說的天姿仙客嗎?

  那眉是遠山抹翠,桃眸如西湖寒月,粉腮酡紅,嫩得可以掐出水來,嬌艷欲滴的口兒彷彿是熟透的櫻桃,輕輕一吮便是多汁的甜肉……

  何只是個美人兒,根本是王母娘娘跟前的瑤池仙子,水嫩的肌膚欺霜賽雪,編貝牙口宛若和闐美玉、青絲低垂……豈不是畫裡走出的絕世佳人,一腴膊一皓腕,美得君王不願早朝,烽火三十里博伊一笑。

  「看夠了沒?」

  嬌斥聲一起,回過神的杭君山忍不住讚歎道:「老天待妳可真好,讓妳心慈人也美。」

  心慈?糟糕,他腦子壞得更徹底了!

  蘇寫意覷他一眼,「陰風草摘到了,你還不盡快出谷?」

  杭君山大大地歎了一口氣。「怎麼我好說歹說,寫意就是不肯嫁給我?我說會負責就一定會。」

  他已經從寫意妹妹叫成寫意,畢竟兩人剛剛已有「肌膚之親」。

  「到底誰要你負責?」他腦袋裡裝的是石頭嗎?這麼不知變通!

  「但我們畢竟有了肌膚之親,怎能……」

  「誰跟你有了肌膚之親?」她是邪手醫仙蘇寫意,不是養在深閨不識人的小姑娘,絕不可能因為這樣就嫁給他。

  他笑著不反駁,只當是姑娘家臉皮薄,不好說出羞人情話,自認要多加諒解。

  「你到底在笑什麼?」怒氣沖腦的蘇寫意深深吸一口氣,試圖平息被他挑起的激越情緒。「你!拿著你的陰風草滾出千塚谷,別再讓我瞧見你。」

  不然她見一次打一次……她快被他氣到變地痞流氓了!

  「寫意啊,我獨自出谷不成了負心郎?我說過妳別擔心養家餬口的事,也別擔心我會養不起小漾,我剛不是說了嗎?我家產……」想起往後三人共同生活的甜蜜情景,他的嘴角又不由自主的揚高。

  看來他們得先拿陰風草去救人,接著,回家一趟好了,畢竟拜堂成親的禮還是要的,也得讓家裡人瞧瞧他的新娘子有多美……

  「你長耳朵是幹麼用的?」他怎麼不管怎麼罵怎麼整,都是那副傻樣?

  「以前不知道,現在我終於知道了……我長耳朵是為了聽見妳猶如黃鶯般的聲音。」杭君山一臉感動。

  握緊再握緊拳,她咬牙切齒的說:「我是說你明明有長耳朵,卻老聽不到我跟你說的話!」

  聞言,他一臉抱歉,「實在很抱歉,我有時候太專心就會這樣,寫意,妳想跟我說什麼儘管說,千萬別客氣。」

  「我不是一直在說了嗎?你,出去,走出千塚谷,馬、上!」她的忍耐快到極限了。

  「可是我……」

  又來了,又要講負責任那一堆話了,他的耳朵果然跟主子一樣沒用!

  「想留下來只有一個辦法。」她冷聲開口。

  他一喜,「什麼辦法?」

  「刻好自己的墓碑。」

  「寫意,妳是想要我跟你一樣隱居山林是吧?妳考慮得不錯,照我受百姓愛戴的程度,若是沒有假死,肯定很難隱居陪伴妳們,那妳說,這假死要不要通知家裡人啊?但我又怕……」

  說得滔滔不絕的杭君山突地悶哼一聲,捧著腹彎下腰,齜牙咧嘴痛呼起來,一口鮮紅的血噴吐而出,面色慘白地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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