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打了、別打了!」水哥這才從後頭的休息室跑了出來,連忙打圓場,「看在小弟的面子上,別打了!今天的酒就算在我的帳。」
在這裡,打架鬧事就跟喝水一樣稀鬆平常,水哥早就有自我解決的一套方法,只要不把事情弄大就可以。
「你好樣的!」被打在地上的人讓友人扶起來之後,還不忘對白禹安嗆道:「有種你在這等著!」
「我會等。」白禹安依然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四個鬧事的人離開之後,工作人員動作迅速地收拾,轉眼之間,破裂的酒瓶不見了,被移位的椅子也都恢復原狀,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白禹安甩了甩有點發疼的手,他的痛是來自指關節,看來他得痛個好幾天了。他微轉頭淡淡地瞄了賈蘋安一眼,然後不發一言地走回座位坐下,繼續喝酒。
賈蘋安的目光追隨著他,她想跟上去,但是……她看了下四周,她還沒有下班,而且她剛剛才引發了一場鬧劇,在吧檯的水哥好像有點不太開心,但她只是跟白醫生聊幾句應該不會有問題。
一這麼想,她堅定地走向白禹安。
「白醫生,你怎麼會來這裡?」她站在他的桌子旁輕聲地問。或許今天的失控在於他喝醉了,她看到他桌上放了一瓶烈酒。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白禹安的聲音還算清晰,直視她的眼眸清明,不像喝醉的人,「你的腳很痛吧?」
她一愣,勉強將笑容留在臉上,「還好,不很痛。」
「騙子!」他輕啐了聲。
她聽到了,但是選擇聽而不聞,「白醫生,你好像喝很多了。」
桌上的威士忌已經喝了三分之一,而看樣子,都是靠他一個人解決,所以她想,他的酒量應該不錯,若是她的話,一杯黃湯下肚,可能就不知道天南地北了。
他沒有回答她,只是默默地喝著酒。
他表現得很明顯,他並不想要任何人打擾,眷戀地看了他一眼,她低頭離開。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工作還算順利,她依然忙碌,但目光就是不自覺地往白禹安的角落飄。
好幾次,她都被逮到在偷看他,但她只是微笑地轉開視線,她一點都不希望自己心目中偉大的白醫生出任何的問題。
第三章(2)
下班的時間一到,她換了衣服打算下班,可白禹安還沒有走。已經過了午夜,他應該回家睡覺。
賈蘋安很清楚他的心情不好,她不知道原因,也猜他並不會告訴她,畢竟他們之間只是單純的醫病關係,然而她不想放他一個人在這裡,他的身影看起來很孤寂。
所以她沒有離開,反而選擇默默地坐在他身旁,不發一言,只是看著他喝酒。
白禹安的反應只是淡淡地瞄了她一眼,看得出來他有點不開心,不過他沒有開口要她離開,這使她鬆了口氣。
「我不知道你會抽煙。」看著她吐出一團濃濃的煙圈,賈蘋安像是受到打擊似的喃喃自語。
白禹安撥開額頭上的黑髮,專注地看著她擔憂的雙眸。
「你並不瞭解我。」他直接拿起桌上的酒瓶,就口而飲。
看著他的舉動,她倒抽了一口氣。這樣的他真的很陌生,因為穿著白袍的他一向斯文有禮,而現在,穿著一身輕便,卻顯得狂野放縱,跟白天的他有著天與地的差別,就好像兩個不同的個體矛盾地處在一個身體裡。
「你還好嗎?」她輕聲問道。
「死不了。」他低語。
她皺起了眉頭,就算明知他會生氣,她也豁了出去,伸出手,不顧他反對地搶下他手上的酒瓶。
「你做什麼?」她的舉動令他意外,他想要站起身,把酒瓶搶回來,可是身驅才一動,就覺得頭昏眼花。他厭惡現在的情況,他竟然醉到連要跟她把酒搶回來的能力都沒有。
「阻止你害死你自己!」
白禹安聞言,忍不住笑了,這是他今天所露出的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那不過就是酒。」
「但你已經喝得太多了!」她堅持將酒瓶放到他伸手不可及的地方。」凡事適可而止對你比較好。」
「賈蘋安,難不成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方式嗎?」他諷刺地靠近她問。
她強迫自己留在原位,不移動分毫。
一向很照顧她的白醫生喝醉了,連自己在做什麼都不清楚,她得要待在這裡,確定他能夠平安地回到家。
「我送你回家。」他靠她太近,這樣的距離使他更令人心動,她的身驅不動,但卻下意識地閃躲他的眼睛,以免讓他看出她的不安。
「時間還早。」
「還早?」她瞄了眼時間,「現在已經過了十二點了!明天一大早你還要看診,不是嗎?」
「我知道。」他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移到自己面前,「從我開業到現在兩年了,短則三天,長則五天,你一定來報到,你跟我一樣清楚,診所什麼時間開診、什麼時間休診對吧?」
她聽出他話語裡的諷刺,「等一等,這兩年來,你該不會以為我是故意弄傷自己去找你的嗎?」
「你不是嗎?」他反問。
她一時啞口無言,她承認自己是很喜歡他,但還不至於無聊到弄傷自己去找他。不過他今天會這麼說,只證明了一件事,就是對他來說,她似乎是個令人討厭的麻煩人物。
「不管你信或不信,我是挺喜歡你的,」她壓下自己感到受傷的心靈,靜靜地強調,「但我還不至於弄傷自己只為了跟你見一面!」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你信與不信,對我來說並不重要。」她站起身,強迫地想要拉他起來。
白禹安似乎打定主意要她唱反調,堅持坐在原位不動。
「回家了。」她瞪著他說。
喝醉的他就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可就算心智像個孩子,外觀上,他還是個大男人,所以如果他不願意配合,即便她用盡吃奶的力量,一樣別想把他從椅子上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