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安只是伸出手,用食指懶懶地指著只剩三分之一的酒瓶。
他的意思很清楚──如果她不讓他把剩下的酒喝完,他就不願意離開。賈蘋安在腦子裡飛快地衡量,最後心一橫,把酒給他。
「如果你醉死了,我就不理你。」她撂下狠話,「相信我,我會把你丟在大街上丟人現眼。」
「真的?你真會如此狠心地對待我嗎?」他鬆開她的肩膀,有些疲累地靠在椅背上。
她不會!她在心中歎了口氣。
有些心疼地看著他又灌了一口酒,然後皺著眉。
「你喜歡我,對吧?」他嘲弄地看著她問。
她一愣,慶幸這裡的燈光昏暗,她的臉頰如火在燒,「白醫生,你真的喝醉了。」
他的手輕撫上她的臉頰,「告訴我,喜歡一個人真的可以到付出一切的地步嗎?」
「別人我不知道,」她專注地看著他,「但是我可以。」
他嘲弄地看了她一眼。
「我真的可以!」她的語氣很堅定。
他一把抓過她,「吻我!」
他突如其來的提議使賈蘋安倒抽了一口冷氣,心劇烈地跳動,幾乎令她窒息。
他的眼睛沒有錯我她的驚慌,他的嘴角諷刺一揚,放開她,仰頭將酒瓶裡的酒喝到一滴不剩。
「走吧!」他用力將酒瓶放在桌上,站起身。
她見了,連忙伸出手扶住他。今天發生的一切,只是因為白醫生喝醉了,她是被他的提議嚇到了,但那也只是一瞬間,現在她滿心裝的卻是遺憾,因為她錯失了親吻他的機會。
「今天真的很抱歉!」她扶著腳步不穩的他踏出酒吧。」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受傷,眼睛很痛吧?」
看到他因為她而掛綵,眼睛被打了一拳,她感到內疚。
他輕聳了下肩,「不用放在心上,我正好也想打架。」
外頭的空氣使他稍稍清醒了一點。凱蔚死了三年,他已經很少想起她,只是今天是她的生忌,勾起他一些不太愉快的回憶。
白禹安在賈蘋安的扶持下東倒西歪地走到街上。
「不要告訴我,你要騎這個大傢伙回去!」對出現在眼前的帥氣重型摩托車,賈蘋安並不陌生,畢竟不久前白禹安才用這部車送她去上學,但是他現在喝得連路都走不穩還要騎它,為了他的安全,她堅持反對。
「如果我偏要呢?」他有些挑釁地看著她。
她抬起頭,一臉的堅持,「我不允許!你跟我一起坐出租車回去。」
她沒有重型摩托車的駕照,而且對她這個身高還得靠四捨五入才能到一百六十公分的人來說,她很懷疑自己跨上這個大傢伙之後,腳是否可以碰到地面。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他轉身看著她。
「你不要命,但是我還想好好活著!」她皺眉對他說。
聽到她的話,他的臉色一沉。
她注意到他丕變的神色,心不由得一驚,可她並不認為自己的話有任何的錯。
「選擇權在你自己的手上,你可以跟我一起離開,也可以不要理我。」他的口氣有點陰沉。
「我不可能不理你!」她的手堅定地拉著他,「我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我一向認為這世上每個人的命都很寶貴,所以當然,我也不要你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好一句生命都很寶貴!」他覺得呼吸困難而沉重。這該死的仲夏夜晚,才不過走幾步路就使他額頭冒出一顆顆的汗珠,但該死的或許不是悶熱,而是站在眼前的這個女人。
兩年前,她就帶著一張可愛的無辜笑臉出現在他的面前,那時他還沉溺在對死去未婚妻的內疚當中,但是她的笑容卻奇跡地使他暫時忘掉某些事情,甚至於──欺負她,讓她為傷口痛得齜牙咧嘴也會帶給他滿足。
而今她無心的一句話,使他的心情不由自主地煩躁了起來。
「我實在遺憾我們為什麼不早點認識你!」
「我們?」她不解地看著他。
他的手懶懶地勾起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看著他,「我和我的未婚妻,」他的聲音陡然一沉,「我的未婚妻──」
賈蘋安聽到他的話不由得心一緊。
她從沒聽過他談過私人的事情,她只知道他單身,但並不清楚他有未婚妻,在路燈的照射之下,她仔細地看著他,想要確定他話中的真實性。
她的夢中情人原來身旁已經有了一個她,不過這也沒什麼好令人意外的,畢竟他是這麼優秀。這下也終於可以解釋,為什麼這兩年來,就算有不少明白對他表示興趣的美麗女病患示好,他都無動於衷。
她壓下心中的失落,輕聲地說:「你的未婚妻一定是個很好的人,我想她跟我一樣,都不會希望你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你要好好地珍惜自己,」她將手輕撫著他的臉頰,「這樣才能愛她。」
「愛她?」他閉了下眼,對於地面的晃動感到氣憤。」她跟我太相似了,她是會要求我一定要愛她,但是她絕對不會像你一樣在乎我!」
「什麼?」她困惑。
「她不會在乎我玩命的,」他低喃,「絕對不會!」
他與凱蔚同樣的大膽,同樣的聰明,類似的家世背景,一切都是旗鼓相當。若是他對事物露出膽怯遲疑,就算只是一分一毫,她都會不留情地大聲嘲弄,對她來說,事物的終極刺激才是她想追求的。
他低頭看著賈蘋安。而這個女人,跟凱蔚截然不同,他不知道她有什麼魅力,但是她現在的難過眼神,竟然會讓他對自己的爛醉如泥和打架鬧事感到歉疚。
「走吧!」他的手臂直接環住她的肩膀,把她整個人往自己的身上拉,「坐出租車回家。」
他的讓步,使她驚訝,原本還以為要跟他大吵一架,他才會聽她的,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容易就妥協了。
夜已經深,他們彼此都累了,所以能夠不用跟他繼續在大街上爭執實在令人鬆了口氣。只不過他們實在靠得太近,近到她可以清楚地聞到他呼吸中所帶的濃烈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