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幫忙說服老二、老四跟老六,一起把票投給我啊!你這麼有口才,肯定說得動他們。」
「這樣啊……」鍾雅祺鏡片後的眸,閃過一道深思的光。「就算我願意幫你遊說他們,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這有什麼?」鍾雅人咧嘴一笑,吐露的酒氣醺得鍾雅祺忍不住皺眉。「頂多我以後聽你的話就是了。」
「你說什麼?」鍾雅祺才剛皺攏的眉宇一聽這話馬上舒緩。「你真的願意聽我的?」
「我保證!」鍾雅人笑嘻嘻地拍胸脯。
思晴訝異地旁觀這一幕,忽然懂了,鍾雅人並非表面上裝得那樣瘋瘋癲癲,他其實正謀略著什麼。
但鍾雅祺也不是省油的燈,小心翼翼地試探。「我很好奇,雅人,你到底是怎麼談成美國那筆大生意的?」
他想確定,他這位堂弟是否擁有他無法掌握的一面。
思晴心跳加速——鍾雅人的應對,將決定他能不能得到這位堂哥的支持。
「我就跟他談高中時玩樂團的事啊!」鍾雅人眨眨眼,回話的神態顯得好天真。「誰知道他兒子剛好也很喜歡玩,結果我們就聊上了,他大概很中意我,就決定跟我簽約了。」
「就這樣?」鍾雅祺不敢相信。
「這就叫天生麗質難自棄!」鍾雅人得意洋洋。「我這人天生有魅力,誰見到都會著迷,沒辦法啊,喔呵呵呵∼∼」他笑得誇張。
鍾雅祺眼角抽搐。
思晴看得出來,他正在心裡暗罵這個堂弟不可思議的好運道。
「說這麼多,大堂哥你到底肯不肯幫我?」鍾雅人收住笑聲,故作不耐煩地追問。
「嗯,我考慮看看。」鍾雅祺只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別考慮太久,要是讓我大哥捷足先登,說服了奶奶,我可會嘔死!」鍾雅人囉唆地叮嚀。
「知道了。」
離開鍾雅祺的辦公室後,鍾雅人又去拜訪其他三位副總裁,以類似的手段說服他們支持自己。
看著他幾乎是天衣無縫地在幾位堂兄弟面前扮小丑,思晴又是驚異,又是佩服,卻也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在體內蔓延。
這是她認識的鍾雅人嗎?原來他可以用這樣的方式玩弄別人,而那些在商場上精明的青年才俊,一個個著了他的道。
「你覺得他們會幫你嗎?」最後,她細聲細氣地問他。
「他們當然會幫我。」他語氣森冽。「因為情況並沒有改變,我依然是他們幾個唯一能接受的總裁人選,而且他們都以為賣我這個人情,從此以後就能控制我。」
「你應該……不會受他們控制吧?」
「怎麼可能?」他淡淡地掃她一眼,眼神比北極的寒冰還冷。「現在已經沒有人攔得住我了,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你等著瞧。」
思晴驀地倒抽一口涼氣。
為什麼她竟有自己喚醒他體內某個猛獸的錯覺?
她驚疑不定地望著他,而他似乎也看透她的懼意,伸手扣住她後頸,霸道地攫吻她的唇。
他深深地吻她,野蠻地吻她,將她吻得透不過氣,全身癱軟。
然後,他漠然推開她——
「你不是希望我當個好總裁嗎?我現在,正要開始努力表現呢!」
清冷殘酷的笑聲,凍結她的心。
第九章
他變了。
變得冷血,變得不擇手段,變得……很像一個總裁。
為了保住自己的總裁職位,他以各個擊破的方式說服四位堂兄弟在董事會上支持自己,將他們玩弄在掌心。
然後,才剛確定留任總裁,他下的第一道人事命令,就是解散前任總裁親自成立的幕僚辦公室,為了防止幕僚群帶走公司機密,還限制他們在一個小時內打包走人。
他不允許抗辯,不給任何討價還價的機會,果斷決策的魄力幾乎令人膽寒。
但這還不是最令思晴害怕的地方,最讓她驚駭的,是他為了收買人心,不惜改變公司的福利政策,利用自己的總裁權限提高分配給中級主管的紅利比例,讓主管們都笑得合不攏嘴。
但這並非因為他真心為員工著想,他很清楚地表明這只是一種攏絡的手段。
「現在我這個位子還沒坐穩,我大哥再怎麼樣還是比我得人心,為了以最快的速度培植支持我的派系,我必須這麼做。」
「所以你的意思是,等你的勢力壯大後,你就會取消這些福利?」思晴小心翼翼地確認。
「那當然!」他陰森地冷笑。「一個不能為公司創造利益的總裁,怎麼能令股東滿意?到最後,我還是得以公司利益為重。」
也就是說,他決定成為一個利益至上的掌權者?
思晴理解他的用意後,禁不住打冷顫。
從理智上,她很清楚他的手段並無可議之處,她跟過的幾任老闆,哪個不是奉行這樣的信念?但情感上,她無法接受。
她以為……他跟別人不一樣的,她以為他會比較有人性,不那麼冷血自私。
「你不是一直嫌我不夠像一個總裁嗎?」鍾雅人似乎看透她的思緒。「我現在也只是做給你看而已。」
「是因為我,你才做這些事嗎?」她顫聲問。
「我不否認有一部分是出自你的影響。」他冷淡地撇撇嘴。「不過主要是因為這些年來我已經受夠了,我不想再裝了。」
他不想……裝了?
思晴不可置信地瞪著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他背靠著椅背,坐姿閒逸,卻絲毫不見以往的散漫,那從他身上透出的冰冷氣息,幾乎可以用王者的霸氣來形容。
他就像楚莊王口中的大鳥,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你幹麼用這種眼光看我?」他忽然起身走向她,凜然的氣勢令她不由自主往後退一步。「怕了嗎?」
她搖頭,力持鎮定。「我只是……有點訝異而已。」
他冷哼,沒說什麼,只用一隻大手圈繞著她柔順的發綹。
這是他從以前就會做的習慣動作,但之前,她能感覺到一種玩笑般的親暱,現在她卻感受不到任何溫情,只有遭到狎玩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