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等等!」孟君天扯住娘親的手。「我現在渾身髒兮兮的,全部整理到好要多久時間啊?怎麼能讓永珹等那麼久。」
「難道你要這樣去見他?」孟夫人瞠眼看著她一臉汗水和渾身的油蠟。
「那也沒辦法,他來得太突然了,而且我如果忽然換了個樣子出現在他面前,怕會把他嚇住,我想我得先試探他。」孟君天深深吸了口氣,打定了主意。「娘,幫我把辮子編起來吧,先不要讓他知道我是女兒身的事實。」
孟夫人順她的意,幫她編好了髮辮,再找一頂帽子替她戴上。
孟君天把帽簷直壓到眉際,然後深深吸氣,快步走出去,一看見永珹,她又深深吸口氣。
「永珹,你怎麼忽然跑來找我?有事嗎?」
她連連吸氣,還是穩不住失速的心跳。
「我是來謝謝你,你的果香燭真的很不錯,我很喜歡。」
他望著孟君天笑,嗓音低沉溫柔。
「真的嗎?」她眉開眼笑。
「嗯。」永珹微笑點頭。「我是來告訴你,下次多送一箱果香燭給我。」
「好,沒問題!」
她做的果香燭能被他喜歡,她開心得都要飛起來了!
永珹還有絕色佳人的事情想問她,但見到孟夫人伸長頸子在偷聽他們的談話,他只好上前一步,靠在她身側,以她聽得見的音量悄聲說道。
「君天,我有事想私下問你,可否借一步說話?」
他一靠近,孟君天就感覺到他身上溫熱的氣息。
她的個子只及他的胸膛,稍稍往前就能靠在他身上,她的心跳飛快,雙頰莫名的燥熱。
「好啊!」
她的心底小鹿亂撞,只要有機會跟他獨處,要她借幾步說話都沒關係!
永珹只是帶她走出店舖門口,站在牆角邊說話。
「君天,你是不是有一個姐姐或妹妹?」他開門見山地問。
「姐妹?」孟君天不解。
「孟夫人說她有一個女兒,所以一定是你的姐姐或妹妹,對嗎?」
「啊!」她傻住,知道永珹誤會了娘親的話,急忙想解釋。「我娘是有一個女兒,不過……」
「君天!」永珹忽然握住她的雙肩,眼中閃爍著柔情似水的光芒。「上回在茶館裡,我曾提過一個女子,你還記得嗎?」
「記得……」孟君天眼眸一黯。「讓你驚為天人,又讀你寫的詩的那個女子,是嗎?」
「正是。」他再也壓抑不住興奮的情緒,激動得血液都要沸騰了。「我剛剛才知道,原來那個女子就是你的姐姐!」
「什麼?我的姐妹?!」孟君天詫嚷。
這是怎麼回事?
她怎麼完全聽不懂永珹所說的話?
「是!就在幾個月前,我在『孟氏香燭店』的後院看見了一個女子,她穿著淺黃色的綢衣,躺在一張涼塌上閉眸小憩。她一頭黑髮沒有綰成髻,斜斜地覆在身上,如絲緞一般。在她的身側,放著一本我的詩集《寄暢齋詩稿》。那天,天有點陰,後來還下了大雨……」
孟君天聽永珹緩緩地敘述,一開始她聽得模糊,但聽到後來,嘴巴卻張得愈來愈大,最後,思緒已經一片空白,震驚得無法反應了!
怎、麼、可、能?!
那個讓永珹驚為天人的美貌女子,居、然、就、是、她!
第五章
「我的寶貝兒打扮起來本來就是天仙美人嘛!呵呵——」孟夫人得意得笑擰著女兒的下巴。「原來不只你為他魂不守舍,敢情他也早為你神魂顛倒了!世上竟有這等緣分,真是天賜良緣啊!」
孟君天的頭低得不能再低。
知道自己是永珹迷戀的如仙佳人,她一點兒很開心的感覺都沒有,因為她很清楚,永珹迷戀的並不是真正的自己。
「娘,他看見我時,我正在睡覺啊……」
她聲細如蚊鳴,虛弱地歎口氣。
「睡覺就睡覺呀,睡覺也是個大美人嘛!」孟夫人柔聲安慰著。
「他說我在讀他寫的詩,實事上,那是你讀的,詩集只是剛好放在我身旁而已,他根本誤會了。」
據永珹自己說,因為看見她在讀他所寫的詩,所以更令他心動。他一定沒想到,事實是她根本看幾眼詩集就想睡覺了……
「這也沒有關係呀!你就把那本詩集拿來從頭到尾開始背,把他寫的每一首詩都背得滾瓜爛熟,這樣不就結了?」孟夫人說得輕鬆自在。
「有那麼容易嗎?」她長吁短歎。
「對了,永珹問你是不是有姐妹,你怎麼回答呀?」孟夫人連忙問道。
「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對他說,就只是呆呆看著他,沒說話。」她當場傻得無法思考,像個木頭人似的。
「啊?」孟夫人皺眉。「那他怎麼說?」
「他問我能不能私下幫他安排,讓他見一見我的姐妹。」她實在頭痛死了。
「想幽會呀?!」孟夫人興奮地低喊。「那很好啊!你跟他約了沒?」
「沒有。娘,我要想清楚怎麼告訴他實施,我不想騙他!」她深吸口氣,朗聲說道。
「你沒有騙他啊!你騙他什麼了?」孟夫人大惑不解。
「我不是他心中所以為的那種靈慧女子,我不會梳妝打扮、不會琴棋書畫,刺繡針織也一概不懂。」她突然很後悔,為什麼從小到大什麼該學的都沒學會,就只會做蠟燭。
「他有要求這些條件嗎?」孟夫人更加困惑了。
孟君天怔了怔。「……是沒有。可是他問我,我的姐妹平日都讀些什麼書?做些什麼消遣?我一樣都答不上來。」她什麼消遣都沒有,就會做蠟燭。
唉……
「傻孩子,你老實說就好啦!」孟夫人溫柔地替她理了理髮鬢。「前幾日,你不是還跟娘說,想讓永珹喜歡上你,而且你連他的妻妾都想當的,不是嗎?怎麼現在又想這麼多?」
「前幾日我會那樣說,是因為他所熟悉的孟君天就是我現在的樣子,我最多就是換了女裝去見他。可此刻不同了,我忽然知道了他曾經那麼迷戀過我,而且迷戀的又還不是真正的我,我怎麼會不煩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