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充滿了莫名的失落感,為什麼知道永珹迷戀的人是她以後,她反而一點兒都不開心呢?
「傻孩子啊傻孩子,有時候愛一個人還是要耍點心機、用點手段的。你以為愛上一個人就可以一帆風順、隨心所欲,任何阻礙都沒有嗎?尤其是像永珹那樣身份的男人,你是很難得到的。你若是真心愛他,就得主動一些,你腦子裡裝的那些煩惱啊,全拋到腦後去,別再想了,知道嗎?你自己的愛情,要你自己去掌握。」孟夫人瞅著她,聲音軟綿綿地說道。
「娘……」孟君天忽然像個孩子般,撲進娘親的懷裡。
「我的寶貝兒。」孟夫人輕輕拍著她的背。「既然愛上了不不要擔心,不要害怕。愛上一個人就不要去管原因跟理由,永珹就在那兒看著你,你別讓他跑掉了。此時正是最好的時機,你就用你手中的情箭射向他,射中了他的心,他就是你的了。」
孟君天自她懷裡仰起頭來,雙眸晶亮閃爍,惶惑不安的心已被娘親那雙溫柔的手輕輕持平了。
永珹若有所思地盯著桌案上已經燃燒了大半的果香燭,讓思緒浸淫在酸酸甜甜的香氣中。
搖晃的燭焰讓他想起了孟君天,為什麼他問起他姐妹的事情,會讓他感到如此驚訝錯愕呢?
不管他問什麼,孟君天都沒有回答,一逕用他那雙茫然失神的大眼睛傻傻地望住他。
為什麼呢?
孟君天後來匆促奔回店舖的背影,像是在逃避什麼……
他第一次感到被拒絕的難堪,這實在很可笑,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被拒絕,對方雖然是平民百姓,確實也有拒絕的權利。
也許孟君天的姐妹早已有了心上人?
或者是有可能已許配了人家?
所以,並不想與他相見。
他的心情很低落,從沒嘗過如此失敗的感覺,像是輸得莫名其妙。
「四爺。」歡玉走進來。「『孟氏香燭』派人送了封信過來,說是請您過目。」她把信遞到了永珹手中。
永珹抽出信看了一眼,頓時眼色驟亮,原本糾結的眉頭即刻舒展開來。「我要出府了趟!」
他飛快地起身,抓了斗篷就往外疾奔。
孟君天約他在茶館相見!
「四爺,現在很晚了!」歡玉追著他的背影大喊。
「我很快回來!」他撇開她,快步往外奔。
孟君天一定是想跟他談他的姐妹,一定是!
否則,不會單獨跟他約在茶館相見。
他高興得想歡呼,迫不及待地想見孟君天。
「永珹,這麼晚了要去哪兒?」正要回房的履親王,看見永珹在迴廊上疾奔的身影,出聲叫喚他。
「瑪法!」永珹止步,回眸,笑望著履親王。「瑪法,我要出去一會兒。」
「夜深了,你要去哪裡?要不要派人跟著?」履親王擔憂地問。
「不用了,瑪法。我跟朋友談點事情,很快就回來了。」他邊說邊繫緊斗篷的領結。
「永珹,這會兒正好遇見你,瑪法就先跟你說一說提親的事。」履親王笑吟吟地朝他走過去。「明日一早,瑪法就會到總督鄂岱的府上去提親,你明日若沒事,要不要和瑪法一同前去?」
永珹怔了一怔,他差點忘了那日應該允瑪法的事了。「瑪法,關於提親的事,咱們能不能再商議商議?」
「怎麼了?你反悔了?」履親王神色一僵。
「瑪法,娶妻的事我沒有反悔,但是我心中有一個更想要迎娶的對象,那個姑娘十分令我心動,所以前往總督府上提親的事,能不能請瑪法暫緩一緩?」
既然有人能使他動心,當然非娶為妻不可了。
「你的意思是……你自己挑好了迎娶的對象?」履親王仔細問清楚。
「是,如果那位姑娘肯嫁給我,我就會把她帶回來見瑪法。」
「這樣啊,好吧!」履親王鬆一口氣,安心了。「你只要不是不娶就好,娶誰都沒有關係,只要能生就行。」
永珹聽了不禁覺得好笑。
「瑪法真的只有這麼一點要求嗎?萬一她不是滿人貴族,也不是官宦千金呢?」
履親王呆了一呆,莫可奈何地仰起頭,過了好一會兒,才幽幽歎口氣。「永珹,瑪法對你從來都不敢有什麼要求,只要你想做的事,瑪法都不會干涉,因為瑪法很瞭解你的脾氣,你待人處世都有自己的原則,不管做什麼事都不會出格。所以,瑪法相信你的眼光,你只要能為咱們王府傳下後代,你要娶誰為妻,瑪法都會接受。」
永珹張開雙臂抱了抱履親王,這是一種被瞭解、被尊重的感動。
月明如水,燭光透窗。
孟君天忐忑不安地坐在茶館二樓的隱蜜包廂內,桌案上有個小炭爐,煮著一壺熱水,水滾,她慢慢地提起來注入茶壺裡,頓時茶香四溢。
這是永珹最愛的「君山茶」,她怔怔盯著滿桌的精緻茶點,其中還有一碟也是永珹喜愛的「到口酥」,等待著他前來赴約。
娘親把她打扮得像個娃娃,從頭到腳都經過細細的打理妝扮,當她坐在那兒不動時,像極了從瑤池飄飛下凡的九天仙女。
可惜她沒有辦法不動,在等待永珹前來赴約的時間裡,她腦中不住地幻想著永珹見到她之後的各種反應,緊張得坐立難安,不停啃咬著十指。茶館四週一有個風吹草動,她就渾身緊繃,瞠著大眼不敢喘氣。
低眸看一眼被娘親強迫穿上的單薄綢衣,綢衣上繡著七彩蝴蝶,綢衣外頭還罩著一層鵝黃色的輕紗,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如煙似霧。
但是,在這種大冬天穿這麼單薄的衣服,都快把她冷死了!
「穿得厚厚的棉襖多難看呀,再美的姑娘穿起厚重的棉襖也變俗了!」她的娘親如是說,所以堅持要她穿上這種飄飄欲仙的衣裳。
甚至,娘親把她的眉修成了彎彎柳眉,替她敷了粉,還擦上薔薇色的胭脂,接著還將她的長髮刷得烏黑油亮,故意不盤髮髻,任由軟滑的長髮散落在纖瘦的雙肩,柔柔亮亮地垂曳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