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設計我?」
好嚴重的指控。「自個姐妹哪來設計,你多心了。」
「還說沒……哩,好痛……」不小心扯痛腕筋,唐雲巧墓然膛大眼睛。「你……你心機好重。」
「咦?」何水蓮不解何來心機重之說。
「東西在我手中應該是我先幫你才是,為什麼要我把甕片交給你?」唐雲巧在心中大罵自己笨蛋,給表妹糊了去。
何水蓮細撫微紅的腕膚。「我這細皮嫩肉禁不得傷,留下疤痕不好見人。」
「你是說我的粗皮厚肉比較耐割,多幾道傷口無所謂,反正傷的又不是你?」她真想仰天長嘯呀!
姐妹三十餘年,她到今日才認識她的真面目。
人家說患難見真情,原來她以前的親和都是偽裝,專門來騙取忠誠,其實心比誰都還來得黑,或者說她根本沒有心。
而她唐雲巧被騙得掏心掏肺,一心為輔佐她的事業枉顧愛情,到頭來是「身先士卒」,死給她看。
說得好貼心歎!「你誤會了,巧表姐,你剛才掙扎時已磨破了皮,所以我先幫你割斷繩子,以免勒得過緊阻礙血液流通,你瞧,不是舒服多了。」
「水蓮表妹,你當我是傻瓜呀!」唐雲巧說得語含怨念。
「生氣了?」何水蓮好笑地走了兩步,腳踝沒傷著。
真能氣她就好了。「算了,誰叫你是我上司,又是我表妹。」
「好委屈的說法,回去給你加薪。」順便包禮金。
遇著這種事,表哥定不會放她一人暴露在危險環境中,早早娶進門才安心。
「別扯了,找找著有沒有逃生途徑,我這個月的薪水還沒領呢!」不顧形象的唐雲巧攀著窗極向外眺望。
「看到熟悉的景像嗎?我們在哪裡?」她們應該暈得不久,尚離賭場不遠。
唐雲巧低德地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開口,「你信不信,我看到水都威尼斯。」
「水都……城尼斯?!」開……開玩笑吧!
「你說我們在意大利。」
何水蓮臉色一變,慣常的鎮靜自臉上失去,拉高裙擺踩在一隻木框制啤酒箱,一手搭在牆面。
窗口不大,兩顆人頭在那擠呀擠的,遠遠望去只見一片水色,美麗的拱橋橫跨,三、兩小船蕩漾在輕晃的綠波當中,瞧星光在閃爍,水光鄰鄰。如此美景她們卻無心欣賞,相互一覷不知所措,怎麼才一會光景,她們就橫渡了海洋及陸地,來到夢幻之都。
若是來度假還好,可是……
「蓮,是幻覺對不對?我們被囚於某拍攝現場,而不是身處威尼斯。」唐雲巧的聲音有點輕顫,聽起來像是快哭了。
何水蓮深吸口氣接受事實。「雲巧,坐以待弊不是我的行事風格,咱們得自救。」
相隔太遙遠了,她相信就算有人及時發現她似的失蹤非單純事件想援救,恐怕也是鞭長莫及,尋不到這遙遠的國度來,只能急得像缺水的成魚猛吐氣。
小小斗室不過十來評大,要逃脫並不難,只要打開一道門。美人不一定要等英雄騎白馬來,除非是長了翅膀的天馬,可以渡海飛天而行。
「自救?!」
「你瞧這房子相當破舊,年代一定久遠,門板不可能堅硬如新……」
唐雲巧緊張的搶白,「我不是藍波,休想設計我去拉門。」
「有意思。」兩道殺氣騰騰的視線一射,何水蓮談笑地挑眉。「我沒那麼殘忍,把鎖弄掉就成。」
「你行嗎?」黑暗中看不到她嗤之以鼻的表情。
「總要投機取巧一番,說不定我有當小偷的天份。」以前開鎖的技巧不知退步了沒?
在蘭陵就讀時,她學了不少偷雞摸狗的小把戲,應該派得上用場。
摸黑沿著牆壁,何水蓮摸索到一個古老的鎖孔,取下身上價值上萬美金的青蓮別針,折了折變弓型,深入鑰匙孔轉動。
喀……喀……喀……不知是神助或是運氣,門突然應聲而開,她自己也嚇一跳,狐疑她上輩子是賊?
「天呀!水蓮,你創造了奇跡。」真是小覷她了,神愉卡門。
她是奉承還是揶揄椰輸?何水蓮在心中自問。「小聲點,我怕外面有人看守。」
戰戰兢兢的走出廢棄的危樓,她們不敢太招搖地乘上一艘小船,好客、熱情的船夫唱著意大利情歌,對兩個美人酌收一半船資,以美金代替。
遠離了危險,兩人稍微放鬆地在船上小想,隨波漫遊威尼斯,並從小販手中購得熱食,止止鳴叫不已的腸胃。
「我們是安全的嗎?」
安全的定義在哪裡?何水蓮老實的回答,「我不知道。」
「你怎麼可以如此輕率的回答我,我不相信你不曉得是誰綁架了你。」瞧她還有間情和船夫聊天。
現在的船夫水準真高,不僅會說中文還會繞上兩句成語。世界真是天涯若比鄰,近得沒話說。
「知道了又如何,派軍隊去突襲嗎?」八九不離十是「她」叫人幹的。何水蓮心中的確有數。
唐雲巧不放鬆的追問:「她是誰?」好歹師出有名能報個警。
「小姐,我們算是非法入侵,你以為意大利政府會幫『偷渡客』對付本國人民嗎?」天真。
先前她已接獲多次警告,要她識相點離開段天桓,不然有她好看。
由於被保護得很好,她視若無物不予理會,我行我素地和他出雙人對,舉止親密得令人眼紅,終於讓對方按捺不住,開始不斷使些小手段逼嚇她。
煞車油無故滴流一地,她笑笑叫人拖去修車廠,不以生命測試危險性,旁人當她不知煞車出了問題。
夜半無聲的電話是小兒科,大罵的是睡得正熟的可愛丈夫,因為她不接電話。
衣服被剪爛,鞋子裡有化了的牛奶糖,門把外掛了一隻剝了皮的肥地鼠,甚至無名的花束中藏了十來只綠色的毛蟲。
這些她沒告知天桓,反正衣服舊了要換新,鞋子打算捐給紅十字會,肥地鼠正好炒辣椒成一盤紅燒鼠肉,滋補身子。至於蠕動的小朋友,她送它們回芬芳的泥土,期待早日化蛹成蝶或是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