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為這樣,讓她原本想趁機在他背後打個盹兒的計畫自動取消,此刻她的精神似乎仍好得不得了。
她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他看起來像是在賞花,心情好像也不錯;最後,他的步子突然停在一簇簇紫色菊花海的中間。
因為分神想著事情,她幾乎是及時煞住腳步,才沒朝他的背一頭撞上;可她的額還是微微碰到了他的衣服,她趕緊向後跳開。
慕容道自是察覺到了她在他背後的動靜,不過依舊不動如山。
「啊,對不起。」花漾沒忘了要道歉。
「難得到這地方來,你慢慢賞花吧。」像是帶她來就為了這目的,他語氣輕鬆地說。
眨眨眼,她盯著他的寬背一會,再緩緩地把目光移向四周——在月光下、在燈光下的大片花海。
這片夜裡的花海,確實是個美麗的奇景,讓她不禁邁開小步,四處東看看、西摸摸,漸漸地,渾然忘我地陶醉在花香裡。當她感覺似乎有一道強烈的視線在注視她時,猛一抬頭,才發現慕容逍凝看向她的眼光;下一瞬,她莫名的心跳加快,臉也燥熱了起來。
偷喘了口氣,她努力想平復自己飛快的心跳,卻似乎沒有用。
是因為他在看她,才讓她有這種近乎失控的反應嗎?可是明明之前她和他大眼瞪小眼一整天都沒事,難道是這裡的花香有毒?
這麼一想,她趕緊屏住呼吸。
不過……應該不可能吧?
忍不住用力搖搖頭,再伸手捏捏自己的臉頰,直到感覺呼吸似乎順暢許多,她趕忙朝被她拋在另一頭的男人跑去。
很快地,她回到他身前,朝他綻開一朵愉快的笑花。「慕容逍,有沒有人告訴你,你就跟花一樣好看?」
沒有哪個男人對於自己被比喻成花會感到開心的——聽到這夾著花香、宛如一陣清風飄回他身邊的丫頭,開口就是這麼讓人沒好心情的話,他低俯向她的俊顏微鐵青。
「你這是在讚美我?」雙手環胸。他盡量避免讓他的手有機會掐上她纖細的脖頸,或……撫上她嫣紅如醉的粉頰。
猶不知死活的花漾依舊笑咪咪。「這聽起來還不像讚美啊?若是有人說我像花一樣好看,我肯定會高興得跳起來。」
「我不是女人。」稍閃神地盯凝著她一笑起來便如陽光燦爛、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的臉,他硬聲道。
花漾仔細看著他在朦朧燈光、月色下不大好看的臉色,總算發現他是真的不高興。她趕緊收回笑,朝他誠心道歉:「對不起,以後我會注意不能把你比作花。」
他的黑眸瞬了瞬。「……在我身邊半個多月,你對我的感想只有這樣?」這兩天,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看來和先前似乎沒多大差別,如她所願,一切照舊。她依然在當他的不認真的丫鬟,而他也繼續不客氣地讓她忙得團團轉;不過,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有多少。
「對你的感想?」他怎麼突然對這有興趣了?花漾忍不住摸摸鼻子。「是你要我說的,若我說了,你不能生氣。」
「沒好話?」他的嘴角似有笑紋出現。
「也不是……」她搖搖手。「我只是覺得你這人讓我看不懂。」
「是嗎?」語調變得慵懶下來。
她用力點頭。「沒錯!因為你做出來的事,常常和我感覺到的你不一樣。還有,你在外面跟在家裡也不一樣。」
他不由得挑眉。「原來你不是個遲鈍的丫頭。」
「所以你承認你是個雙面人了?」像逮到他的把柄似,她大眼晶亮。
「那麼……」他忽地擒扣住她指著他的小手。「你喜歡我的哪一面?嗯?」溫嗓宛若絲綢般滑過。
先是被他的動作一驚,接著他儘是曖昧深意的問句,則是讓她猝不及防地心跳加速。「你、你……」被他抓住的手簡直像被火燙灼般,她試著掙開。自從兩天前在書房把事情說開後,她和他之間好像有了一點什麼不同了——沒錯啦!她還是在他身邊做著丫頭的差事,他也沒少派給她苦工做;但每當她不注意時,總會察覺他盯在她身上的視線;而他也不在乎被她逮到他在看她。雖然除此之外他沒再做出那天摟抱她的親密舉動,可他那強烈到讓人想忽視都難的目光,她怎麼可能當作沒看見啊!
「慕容逍,等等……你真的不大對勁。」原本要抽回的手,卻因為猛然想到什麼地停住,忘了那種不自在,反而用另一手貼上他的額。「……果然有些熱。」由掌心傳來的肌膚溫度,讓她眉頭皺住。她直直看著他。「你都沒感到自己有不舒服的地方嗎?」反握住他的手,將他往園子大門的方向拉著走。「我立刻送你回去喝藥休息。」
慕容逍一派懶散地任她擺佈,甚至還乾脆靠著她的肩,將半個身體的重量交給她,彷彿在突然間成了一個重病之人。
花漾原本也以為他是故意的,可當她敏感地察覺到他似乎正不斷竄升的體溫,並且抬頭看向他雖是一臉尋常、甚至含著淡笑,卻泛著淺淺紅潮的面色時,她的心立刻急快起來,哪裡還在意在外人看來,兩人像是在貼著前行的畫面!
「喂!慕容逍,你到底這樣子有多久了?怎麼不跟我說你不舒服?」她急,他的步子卻慢吞吞。要不是一路上會遇到其他人,她早就直接扛起他跑了。
「……什麼樣子?我說我沒事。」悶哼,不承認自己病了。
「對對對!你沒事得就跟一隻快被燙熟的蝦子沒兩樣!要不要我把你丟進池塘降降溫?」沒想到他連自己的體溫都高成這樣了,還能逞強說沒事!她忍不住翻白眼。
「丫頭,還是你小時候可愛多了……」沉默半晌,他接著低歎似地開口。「笨笨憨憨地好欺負……」
啥?說她笨笨憨憨?花漾咬牙,很想把這不知感激的男人推去沙坑裡埋起來。不過,她還沒有機會這麼做,因為這時一道訝異的男聲突然插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