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應該是她多心了。
回頭,她慢慢再往前走。
「啪」的聲音,這會兒在她腳下出現。
她立刻停住。確定了。
橋兩端的五個人都注意到花漾不尋常的舉動了,尤其當她突然第二回又在橋上定住時,所有人的心中立刻生起某種不安的直覺。
「花漾,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最感心急的是慕容道,他毫不猶豫地踏上橋朝她走過去。
范大卒立刻拉住了他。「少主,我來。」阻止他。范大辛謹慎地提氣、腳步踩上橋面。
意外,就在瞬間發生——
綁系竹橋基座的繩索一條條繃裂,猛烈的河水沖擊更加快橋身的崩解。忽然,竹橋碎斷落入河面,一時之間,花漾的驚叫聲與馬兒的嘶鳴聲響徹河的兩岸。
也就在這同時,原本已朝花漾走去的范大辛在察覺腳下有異時面色微變,毫不遲疑地加快腳步,不過還是慢了一步。當他踏著的橋面在轉瞬之際毀壞,儘管他已有所警覺地縱身躍向橋中心的花漾,卻仍是沒來得及拉住她。
在驚險中,他足踏在河水強勁沖刷下殘存的竹架試圖穩住身子,當他縱目在翻滾的河面搜尋到一抹被沖遠的翠綠身影後,立刻跳下河。
不但是他,所有驚見這一幕的人,也在花漾掉下河的下一霎跟著各自衝過去救人。
花漾在竹橋斷裂前已有防備,但橋一斷,她還是不免放聲尖叫。轉眼間,她整個身子跌入河裡。雖然在落水前,她已經盡可能地做好保護自己的動作,不過她沒算到的是,大水的力量比她所想像的還要驚人。即使她及時閃開了幾乎撞上她的竹柱子,被捲進河底漩渦的她,卻是用盡了身體裡所有空氣才能自水底脫身。可等她好不容易掙扎著冒出水面,一波波強勁的水流和浪頭還是又將她往河下衝。
幾乎無力再跟河水抵抗,她仍強撐著不讓自己向下沉。可是……她真的好累……
意志力逐漸渙散,不過就在這時,她聽到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宇。
「……花漾……花漾!……不准閉上眼睛!」那急切又惡狠的聲音聽來似遠又似近,有效地燃起她的求生鬥志。
勉強踢動雙腳,讓自己的頭臉掙出水面;忽然,她感到自己的手被一股力量用力拉住,接著一隻臂膀將她自胸前勾攬著,她整個人隨即被拖抱著往岸邊游。
知道自己得救了,她更努力維持住意識清醒;同時她也察覺到這救了她的人是誰……
一追上她在河裡載浮載沉的地點,跑在岸邊的慕容逍的速度快得連楚義都阻止不及地立刻一躍而下。他很快便游近了她身邊,並且準確地勾住她。在河裡和翻騰洶湧的大水一番搏鬥後,兩人總算回到岸邊。
等在岸上的楚義馬上幫忙將他們拉上來。
而被拖上來的慕容道顧不得自己一口氣幾乎上不來,立刻翻身查看就在他旁邊的花漾。
「……咳……咳咳……咳……」喝進不少水、也被水嗆到的花漾,不斷咳著。
楚義蹲在旁,已經在運功替她先順氣。而慕容逍則蒼白著臉、顫抖著手為她解開腰帶,好讓她舒服一些。
「……小漾……你沒事了……小漾,聽得到我的聲音嗎?」雙手拂去她黏在頰上的青絲,他輕撫著她冰透的臉蛋,輕聲細語地安撫著她。
這會兒,最先跟著跳下水的范大辛也從遠一點的地方游上岸,他大步走過來了。
至於花漾,在感到一股熱氣抵住她的心肺、導引她的氣息後,終於漸漸恢復正常的呼吸。她聽到慕容逍就在她耳畔的聲音,也感受到他手掌間的溫柔。
張開眼睛,她果然見到他與他的聲音溫度不符、透著寒霜青白的臉。
虛弱地牽動發抖的嘴唇,她發現其他人全圍在她身邊,焦急地看著她。
「……馬兒……它也被沖走了……」喘著氣,她想到的是跟她一起掉進河裡的座騎。
「那匹馬應該是凶多吉少了。」范大辛皺緊濃眉說實話。「現在我們得往下遊走,找處河淺段過去。」他們不能一直冒險停留在這裡。
河對岸的王達和邱石傑也有了打算。與這一頭的范大辛商量過後,他們率先沿著河岸出發往下遊走。
至於他們這一邊,雖然經過短暫的休息,花漾的情況已經恢復了些,但她的身體仍然很虛弱。
用毯子包裹著她微微打顫的身子,換下了一身濕衣的慕容逍將她抱上馬,與她共乘一騎。
花漾不自在地被他摟在胸前,暫時無力推翻這項安排。
「……那個時候,我有聽到竹橋不尋常的斷裂聲,我想會不會是有人故意破壞那座橋……」坐在他身前,她雖然極力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跑在前頭的楚義身上,但包圍著她、屬於他軀體所傳遞的溫熱與結實緊繃、他吐出的氣息吹拂在她耳後,卻不斷摧毀她的努力。她趕緊從混亂的腦子裡硬擠出正經事,試圖讓自己不受他的影響……
一抹冷靜的淡聲從她頭頂落下。「如果那座橋果真是被人蓄意破壞,那就表示也許已經有人來到我們前頭了。」
一旁的范大辛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他的神情嚴肅。「少主,我也在懷疑這起意外。雖然今天的河水流量很大,但應該還不至於把那座橋衝垮。看來我們得更加小心了。」這座橋他們曾走過兩次,沒想到這回會出事。
即使不能萬分確定橋是被事先破壞,也沒有證據顯示讓他們一路提防的人已經出現,不過他們有人差點丟了命是事實,他們的確不能掉以輕心。
范大辛立刻策馬上前與楚義展開討論。
「慕容逍……」自然地叫著他的名,花漾卻猛地住口。因為先前楚義跟她說的話突然閃過她的腦子。
「怎麼了?還冷嗎?」回應她的是更加抱緊她的懷臂力量。
她忙搖頭。「不不……」已經感受到他胸膛下強而有力的心臟就貼著她的背跳動了,別說冷,她覺得自己大概快著火了才對。「……可是我一直喊他慕容逍,他也沒反對……」含在嘴裡的咕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