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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滕洛的步伐稍有遲疑。

  「嗄?」夢娣低呼,血液頓時直衝腦門,臉頰發燙。「不是啦!我們不是你說的那種關係。」她把飯擺在他們面前,好笑地澄清。

  「是嗎?可是你臉紅了。」樊之甚低笑,直言道。

  被直接點出來,夢娣更覺得難為情。「突然被當成話題不太習慣,臉紅只是自然的生理反應,不具任何意義。」她認真辯白。

  「聽起來怎麼有欲蓋彌彰的味道?」樊之甚挑眉反問,存心攪局。

  「我只是房客,不是滕先生的同居女友。」夢娣揚高聲調,再度申明立場。

  話既出,她猛地意識到兩人的關係竟如此淺薄,抽離掉這層僅有的定位,便成了沒有交集的陌生人了嗎?

  思及此,一股強烈的失落感一湧而上,堵塞住她的心口。

  滕洛黯下黑眸,不富感情道:「她只是賭注遊戲的棋子,三個月期限結束,就毫無瓜葛。」她的否認撇清,幫助他下定決心。

  突如其來的一記冷箭,讓人防不勝防,無法招架。

  沒料到他竟不避諱的在當事人面前坦誠揭露,狠狠地把參與賭注的其餘四名成員嚇了一大跳,沒人明白他的用意。

  既然投入遊戲,就該遵守規則,在期限內不可對任何相關或不相關的人透露絲毫訊息,既然他決定參戰,也執行了計畫,又何必中途拆自己的台?

  夢娣聽得一頭霧水,但滕洛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威力十足的炸彈,直擊她的心臟。

  不知為何,她覺得自己被嚴重地傷害了,一口氣哽在喉嚨喘不上來,表情顯得僵直。

  本來還算輕鬆愉快的氣氛一下子墜入冰點,空氣也隨之凍結,情勢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轉。

  一陣眼神的交流後,顏天祈被推出來圓場。「洛,你只是希望我們離開,何必說這些讓人產生誤解的話。」

  滕洛沒有接腔。

  他的緘默更教人心情凝重。

  不管他們再多說什麼,勢必都無濟於事了,還可能讓事態演變得更糟。

  相處這麼多年,他們仍舊摸不清也猜不透他的心思……著實令人沮喪。

  「洛,你明明排斥我們訂下的賭注,現在怎麼……」解忍眉頭打了死結。唉!分明陷他們於不義。

  夢娣很清楚,滕洛說的是實話,他不會開玩笑。只是她沒想到自己會捲入一場遊戲,成為一顆任人擺佈的棋子,卻渾然不知。

  然而,她不明白的事,好多好多,但累積在心頭的眾多疑問,又好像獲得合理的解答……

  她的腦袋一片混亂,像一條淤積的河,滯塞不通。

  滕洛始終背對著大家,以至於眉間凹陷的痕跡沒人看得見,他內心情感與理智的激烈拉扯,更不可能被看穿。

  他只是覺得事情總該有個了結,這種方式也許過於草率粗糙,但很具說服力,也很符合他遇見她之後,所採取的所作所為。

  她會以為,他以低廉的價格出租房子、霸道的禁止她外出打工,或者無條件送電腦給她,都不過是用來騙取她對他產生好感的手段。

  如此一來,她就不會再對他的行為存疑,不會把他和唐子騏扯上邊,而憑她的財力背景,怕是一輩子也追查不出唐子騏的下落。

  滕家決定收養他以後,便動用關係極力封鎖線索,只要他不承認,滕家長輩不洩露口風,滕洛就是唐子騏的秘密,就不會被揭露。

  他終究還是害怕的。

  因為,他真的沒有足夠的勇氣,再一次承擔傷口被刨開的痛楚,也不想為滕家帶來麻煩。

  滕洛移動沉重的腳步,離開家門。

  留下飯廳裡錯愕的幾個人,陷入冗長的沉默,沒人有心打破僵局——

  第八章

  一個禮拜經過,夢娣在醫生的點頭允許下返回舞劇團,展開一連串緊鑼密鼓的舞蹈排練,縱使身體十分疲憊,但內心卻無比充實。

  跳舞已成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像是吃飯呼吸那樣必需,不可或缺。

  可想而知,受傷被迫休息,不能盡情舞動身體的這段時間,她有多麼難捱。

  一個星期下來,滕洛始終沒有回到天母的住處,她也沒離開的打算,房租還是會照繳,等見到他再一併交給他。

  如果她夠有骨氣,應該立即搬出這幢造價高昂的華屋,不過,她的手頭拮据,實在沒有多餘的金錢支付搬家所需的費用,從搬運費到訂金、租金,每一筆支出,都會造成生活上龐大的負擔。

  況且,她尚未把自己淪為「棋子」被利用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也不甘心就此離開。

  等過一天又一天,獨自與一室冷清相對,最終只等來黑夜與天明,每次的期待落空,她的心好像有某些東西被抽掉,被失望取代。

  難得今日排練提早結束,夢娣從皮夾裡翻出一張卡片,上頭是「活夢之境」舞劇團贊助人,滕夫人的手機號碼。

  這是目前她唯一想到,能問出滕洛聯絡方式的途徑。

  夢娣拿著名片猶豫許久,終於下定決心按下號碼,不給自己考慮的餘地,立刻按下撥出鍵。

  隨著手機響的次數增加,夢娣收手的意念就越強烈。

  她在心裡暗忖:三聲內若沒有人接,就掛斷電話。

  「喂?」

  耳邊傳來略帶慵懶的女性嗓音,夢娣頓時打直背脊,語氣謹慎。「請問是滕夫人嗎?你好,我是『活夢之境』的溫夢娣。」

  電話彼端沉默了好一會,接著疑惑地反問:「『活夢之境』?那是什麼?溫夢娣又是誰?」

  「呃……」夢娣為之語塞,突然不曉得該從何解釋起。

  「喂?」對方口氣不佳。

  「噢……請問你是滕夫人嗎?」夢娣客氣的確認。對方的聲音聽起來和印象中滕夫人溫柔的語調有所出入。

  「你是什麼人?找我媽咪什麼事?」不耐煩的口吻,儘是詰問的高姿態。

  原來是滕家小姐,感覺起來脾氣不太好,讓她決定終止對話。「沒什麼事,不好意思,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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