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件事?」他不喜歡那種別的男人和她之間才懂的秘密,舉凡她的一切,就算他來不及參與,也想瞭解。
不是她不願意告訴滄瀾,而是說了他也不信呀!
「我等會兒解釋給你聽。」現在她還沒想出一個好借口。
「現在說。」他沒發現自己像個耍任性的孩子,忒是堅持。
「滄瀾,你別逼人太甚。」這會兒水珍珠的耐性終於告罄,沉下一張小臉。
「不過二當家現在的氣色看起來比在長安京時好多了。」溫雨桓趕忙出來打圓場,「或許偽城這兒比較適合二當家養生。」
「是這樣嗎?」水珍珠的語氣很是懷疑。
但看看四周,也許是因為燈火璨亮的關係,身旁的鬼魅確實少了許多。
不,不對,似乎打從她遇見滄瀾開始,那些總愛黏著她的魔物不能說減少,但每當他在身旁,它們便不敢靠上來。
所以,「過水」之意是指遇見他?
得到結論,水珍珠多瞧了滄瀾幾眼,想推翻心裡的想法,卻又不得不承認遇上他後,她確實是比以前好多了。
「總之,大當家的話雨桓已經帶到,先告退了。」知道主子現在是不會跟著自己走,溫雨桓也很識相,把空間留給他們。
走了一段距離,溫雨桓又折了回來,「忘了說,大當家有交代,這封信,等到了重陽再拆。」
「重陽?」為何要等那麼久?
「雨桓告退了。」溫雨桓沒有回答她的疑問,行個禮後,這次終於離開。
重陽……好吧,大姐做事總是有她的用意,既然說了那時候拆就等到那時吧。
待溫雨桓走遠,水珍珠突然想到什麼,斜眼瞪向滄瀾。
「這件事你知道?」他是偽城的人,沒道理不知道偽城設立艷城分號的事吧?
「男人不過問陸地上的事。」滄瀾一句話推得乾乾淨淨。
他確實有耳聞艷府水家在偽城裡的動靜,不過一上岸,偽城便是屬於女人的天下,輪不到男人管,是以他未曾過問,況且他停留在海上的時間比停留在陸地的時間多。
「你知道艷府水家要在此設立分號,還敢動我?」要是她早知道這趟遠行的最終目的是要她就此定居在偽城,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就算他們想拿她當人質交換,在偽城也早已有她艷府水家的人進駐,壓根毋須擔心。
滄瀾想的則是另一回事。
既然當初知道艷府水家在偽城設立了分號,那麼拿她來當人質自然最適合啦!
不過這些話可不能告訴她。
橫豎就結果來看,他們都不可能再離開對方,那麼過程如何又何須太計較呢?
於是,滄瀾打定主意要打混過這件事——
「女人,我有沒有說過,我愛你。」
他知道這樣的話能輕易的令任何一個女人轉移焦點。
原本正要發怒的水珍珠果然大大一愣,隨後漾起絕美的笑容,卻又眼角帶淚。
看見她如此的神情,他的心也酥麻了。
「我以為你不會說了……」她沒想過會從他口中聽見如此動人的愛語。
在她心中,他向來愛和她鬥嘴,否則便是說一些嘲諷式的話語,怎料他會突然這麼說。
不顧其他人的目光,滄瀾輕輕的擁著她,低首附在她耳畔,告訴她唯一的回答——
「我會,而且只說給你聽。」
相視一笑,愛意,在彼此的眼裡流蕩。
兩顆心終於圓滿。
*** *** ***
偽城的分號在緊鑼密鼓的準備下和水珍珠的到來,很快開幕。
說這兒是海寇的根據地不合適,其實也很合適,畢竟偽城就屬女人最多。
這是個男人靠海生活,女人在陸地等待的地方。
分號開張,水胭脂特地憂長安京趕了過來。
不過,這會兒在張燈結綵,顯得熱鬧非凡的分號裡,遍尋不著水珍珠和滄瀾的身影。
水胭脂只好坐鎮指揮,半晌後確定沒問題,才功成身退離開。
從旁人的口中,她約莫知道那兩夫妻的去處。
向來煩囂喧鬧的港口,一反常態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在一旁收錨或是經過。
港灣裡停著一艘嶄新的大船,船上飄揚著海寇的旗幟。
那是準備出海的船。
偽城港口停泊的船向來如此,突然靠岸,也突然離開。
只不過這艘船很安靜,上頭也幾乎沒有人走動,只有岸邊佇立著一對男女身影,似是話別。
不是別人,正是水珍珠和滄瀾。
月餘前,水胭脂替她和滄瀾在長安京舉行了只有家人和艷城七位師傅的小型喜宴,雖然大姐口中說嫁給海寇投資這種不光彩的事不能敲鑼打鼓聲張,才席開兩桌而已,其實她知道,是因為自己不喜歡吵鬧,大姐才做了這種安排。
但,能嫁給他,她已經非常滿意了。
水珍珠細細的凝視著滄瀾。
他是只翱翔於大海的鷹,她困不住他,所以成為他靠岸的唯一理由。
「要去多久?」她問。
「最快三個月。」他道。
滄瀾小心的刻畫下她的容顏。
他不能離開大海,同事又捨不得她,所以他會永遠記得有她在的港灣。
「不管多久,我等你。」
他們已是夫妻,或許不能長久陪伴在彼此身旁,但她不擔心。
「我會回來。」
她是他的髮妻,雖然無法時刻伴著她,但他們給彼此的愛有多深,他知道。
滄瀾無言的抱著她輕搖,像是那段他們共同在大海上的日子,海潮便是如此推送著船隻的前進。
然後,他們鬆開了彼此的手。
分別,也在船緩緩被潮浪推進中遠離港口。
水胭脂來到妹妹身旁,視線順著她的,一同目送船隻離開。
「你真的要等他?」其實她可以多派些人手過來,讓水珍珠跟著上船的,畢竟他們才剛完婚不久,小倆口總會希望膩在一起,她可能體諒。
水珍珠唇畔勾起一抹微笑。
大姐的想法她也曾想過,但她能跟幾次?隨身總是跟著一堆妖魔鬼怪的她,壓根不適應海上的生活,跟著他,只會成為他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