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爭不奪,成嗎?
冷傲義正辭嚴的說道:「爹一個月給你五百兩銀子花用還不夠嗎?尋常人家怕是工作十年也賺不到這個數。」令人心痛。
省點花,一年少說也能賺個幾千兩,這些年來累積算算就有好幾萬兩,就算冷家垮了也不怕餓死,而她竟還……
人心不足蛇吞象,但她真以為自己吞得下?
「我……我要買胭脂花粉、首飾和布料,還要和些貴夫人、官家小姐打打交道,五百兩都快不夠用……」
「哼!盡會為你的奢靡找借口,妓女就是妓女,沒辦法克制浮華的誘惑。」他娘一個月也花不了她的十分之一。
嘲語一起,花艷娘氣得顧不及畏懼,站起來轉身指著他的鼻頭大罵。
「妓女又怎樣,妓女不是人嗎?沒有你們男人來嫖妓,根本就不會有妓女存在的空間……你……你沒死?」
冷傲輕慢地一挑眉。「讓你遺憾了,三姨娘。」
「這是怎麼回事,你沒中毒?」
「爹,你該看完戲了吧?」
一陣抽氣聲驟起,尷尬的笑聲由屋樑上方傳來。
☆ ☆ ☆
「老爺,你不是出外訪友了?」
臉色乍然一白的花艷娘幾乎要昏厥過去,搖晃的身子透露出極度的駭意,她所做的一切都落入他的眼中,那未來還有什麼希望?
發已半白的冷獨雲笑得侷促,他擅長看戲卻不專精當戲中人,面對兒子責怪的眼神他感到心虛,但又對小妾的處境無能為力。
「爹,你何不從十年前說起。」冷傲冷笑的說道。
「十……十年前……呃!呵呵!傲兒,你知道爹老了,很多事都記不太清楚。」他故意裝傻打馬虎眼。
「我最近要上京一趟,也許就不回冷家堡,而展情為了你未來長媳的侍女,說不定也就長住北京城,這樣爹你的記憶恢復了沒?」
冷獨雲吹鬍子一瞪。「死兔崽子,你敢威脅我?」
「兒子哪敢不孝,是爹為老不尊叫人不齒,不值得尊敬。」居然拿冷家堡來玩?
「你……你都知道了?」他訕訕然的一問。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大伯。」
冷傲的一句稱謂,讓在場的人全傻眼,包括冷獨雲。
「獨雲,我早說過傲兒是只成精的猴兒,只要他肯用用心,不難分辨我們之間的差異。」
此話一落,另一個一模一樣的冷獨雲走出暗處,清傲的氣度顯得沉穩多了。
「哼!臭孤雲,生個聰明的兒子有什麼了不起?我家展情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冷獨雲驕傲地揚起下巴。
冷家堡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正室若生下孿生子就必須殺死其中一子,不然會有天禍降臨冷家。
五十四年前,剛進門的新婦便犯下這個禁忌,母愛的本性使她暗中送走次子,留下長子,對外謊稱只生育一子。
二十多年過去,和冷家有婚約的月娘進門了,可是同她回房的卻是對她一見鍾情的次子冷孤雲,而非外界的嫡長子冷獨雲。
因為生性不羈的冷獨雲最討厭束縛,一找回親弟掌家,就浪蕩江湖而去,不再過問冷家堡之事,縱情在脂粉堆裡擁香偎玉。
幾年後,他不幸被江南女俠風紫娘給套住了,才不得不將已有身孕的她迎進門,成為他名義上的妾。
自此以後,兩兄弟便輪流當家做主,只要看他們睡在哪個妻妾的房,便可辨其身份,而她們從來不曉得彼此不曾共過夫。
因為冷孤雲和冷獨雲怕被識破身份,故從不在對方的女人面前出現,所以她們才會被蒙蔽至今,自始至終所面對的都只有一個男人,未曾懷疑過。
「為……為什麼會有兩個……老爺?」錯愕不己的花艷娘手顫地指指他們兩人。
兩兄弟同時看向她,一是鄙視,一是同情,她不過是他們的賭約而已。
「爹,是你來說明還是勞煩大伯?」
如今,大房長子——變成二房了。
冷孤雲見了大哥逃避的眼神,不由得一笑的說道:「當年他和紫娘吵了一架上花樓喝酒,結果認識了艷娘……」
冷獨雲同她好過一陣子,後來夫妻倆盡釋前嫌後,就不再涉及青樓。
誰知後來,突然傳來花艷娘懷有身孕一事,暫代大哥的冷孤雲不知內情地代兄將她迎入門,以防冷家血脈流落在外,而在言行中客氣了許多,叫她誤以為那是愛情。
當冷獨雲一回堡,得知胞弟多事,兩人便起了戲弄之心,他們拿她當賭注,賭她能安分多久而不露馬腳,並以此為娛樂。
果不其然,入門不到三年,她就開始向外發展,馬販、鹽商、世家子弟都成了她的裙下之臣,甚至連剛入堡的十五歲長工也被她勾搭上床,可謂是荒淫至極。
「一開始我們都當是鬧劇,因為堡內太平靜無波,總要有個興風作浪的角色才熱鬧,不然太冷清了……」
「意思就是你們太無聊,故拿人性來當遊戲,看誰先崩潰。」冷傲橫睇著兩位不知改進的長輩。
冷獨雲哈哈大笑地拍拍他的肩膀。「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要不是她愈來愈不知足,我們會由著她去翻天覆地。」
兩兄弟原都認為,她愛和多少男人廝混是她的事,只要不傷及冷家子孫毫髮,他們皆可以視若無睹。
偏她日子過得太舒服了,竟動起殺念,他們便不再漠視地暗地監視,得知她和王忠的詭計就將毒粉改成普通的麥粉,當然吃不死人了。
「我說小子,你怎麼知道有人動了手腳?」
冷傲冷冷一說:「我怕死。」
「嗄!?」冷獨雲兄弟一聽,當場掉了下巴。
「先前吃過虧,我當然會擔心有人在背後捅一刀,而想早日揪出幕後主使者。」他早防了她。
「嗯!不愧是我的好兒子。」冷孤雲揚揚得意地升起一股為人父的驕傲。
被冷落一旁許久的花艷娘不甘遭人利用,氣憤難當地走到兩位「老爺」面前,純然忘卻了自身的罪孽。
「你……你們誰才是我的……我的男人?」她實在分不清誰是枕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