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後半段的「三隻小豬」說完,她還在床邊坐了好一會,直到項子恩睡著,她才起身,吹熄油燈,步出房門後小小聲的將門給關上。
沒想到一轉身,一抹高大身影就佇立在月光下,她嚇了一跳,但在看到那張俊臉時,她抿緊唇瓣,快步的越過他就要走人,然而他大手一扣,用力的抓住她的手,她大叫,「幹什麼?!」
「你明天要帶子恩出城?」
她一愣,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你在監視我?!」
「我沒有,只是剛來看孩子時聽到你說的。」
她抿抿唇,「好,我相信你的話,因為我知道不被信任的感覺有多差!」
話中帶刺,他頓時不知該做何反應,只好談正事,「你不在乎別人用什麼眼光看你,不過你該在乎一下他,他也許年紀小,但他是個很早熟的孩子……」
「我知道,他不像小孩反而像個小老頭,所以,我才帶他出去逛逛,讓他像個正常的孩子吃糖玩耍,哪裡不對?」
「真的只是這樣?」
「不然呢?再說了,做錯事的人是魏香——」她搖搖頭,歎道:「好,算我好了,子恩犯了什麼錯?這點你絕對認同的,不然,你不會視他如己出,所以,他不該被藏起來,偷偷摸摸的長大,他應該走出去,這是他的權利。」
他認同她的論點,但他擔心的是她,「好,我會帶他去,你留在堡裡。」
「原來,是我見不得人!」她氣炸心肺了,可也明白事出有因,「又是魏香吟做過什麼鳥事吧?但我以為我的努力你看見了,相信我是個截然不同的人了,結果——」她還是擺脫不了那個女人的陰影!
他沉默以對,實在無法忘記她曾利用帶孩子外出,卻是躲在芙蓉帳跟男人翻雲覆雨,把孩子丟在馬車裡的往事。
「總之,我就要帶子恩去,大人說話是不可以食言的,更何況,這一生要我只能窩在飛鷹堡哪兒也不准去,也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深吸一口氣,「是為了我也不行嗎?」
「你、你怎麼能這樣要求我?」她真那麼見不得人嗎?她喉頭哽咽,覺得好受傷。「不行!不可能!」
他臉色丕變,「所以,你一定要去?」
「對,但我會讓你知道你再一次看錯我了。」她又氣又傷心。
是嗎?在過去,他不在乎她,但現在,他在乎她,如果她要毀掉自己好不容易在他心裡重建而起的信任,他也無話可說。
「好,你要負起責任,不傷子恩一根寒毛的把他帶回來。」
「好,我負全責,屆時出問題,就算是我自找的,要殺要剮就隨便你,怎麼樣?」可惡,瞧不起她嘛,不過帶個孩子去逛街有那麼嚴重嗎?說穿了,就是不信任她!為了不讓他瞧不起,她更要走一趟,然後平平安安的把子恩帶回來,好堵住他的嘴。
「好,這是你說的。」他冷著一張臉,走到門口,叫人把杜總管找來,開始吩咐。
「明天,就由你駕車載少夫人他們出堡去。」
「是。」杜總管雖應了這聲,但他實在不懂。明天少主不也要入城談建學堂的事嗎?為什麼不讓少夫人母子一起去呢?難道,他還是懷疑少夫人又會趁此機會作怪?
「還有,少夫人說如果出問題,也是她自找的,所以,如果發生什麼事,你唯一要保護的就是子恩的安全,明白嗎?」
杜總管尷尬的看著面無表情的少夫人一眼,「是!」
項浥塵嚴峻的目光直視無畏的瞠視著他的古柔柔。
明知道她不會打消主意了,但,他真的希望她會為了他打消念頭,因為,他是如此、如此的在乎她……
*** *** ***
翌日上午,在城中一家客棧裡,小蘭拎著包袱,身形落寞的走出來。
少主不會讓她回去了,她盼了那麼多天,什麼人也沒等到!
她流著淚往前走,卻一眼瞧見飛鷹堡的馬車喀啦喀啦地行駛到對街停下,她心喜的拭去淚水,正要跑過去,沒想到,從車裡下來的就是害她被趕出來的古柔柔和項子恩。
雜種跟蕩婦!她胸口的怒火頓時沸騰起來。
她的手握成拳,心有未甘,她還在等待一個好機會可以重回飛鷹堡。
突然,一群孩子從巷口裡竄出來,他們嬉笑怒罵、打打鬧鬧,其中一個還碰撞到她,害她差點跌倒,她火冒三丈的瞪著那些快跑過去的孩子,再看向不遠處的項子恩時,眸中閃過一道冷光。她有辦法了!
她很快的追上那些孩子,給他們一些碎銀兩,再交代一些事,孩子們點頭如搗蒜,很快的跑開了。
就在街角,杜總管很不放心的看著一雙大眼早已骨碌碌地在這條熱鬧街道看來看去的古柔柔,「少夫人,這裡人多,我把馬車停到另一邊去,你們等等我再一起逛吧。」
「你快去吧,反正我們慢慢走,你再過來。」
「那好吧,但你要小心點。」他知道城裡的人對她都沒有好感,但她畢竟是飛鷹堡的少夫人,百姓們應該不至於對她怎樣才是,何況,少主早他們一步到城裡,這會應該已在東街的奎漢堂了。
看著杜總管牽馬車往另一邊走去時,古柔柔蹲下身來微笑的看著異常嚴肅的項子恩,「我們開始尋寶遊戲吧!」她牽起他的手往前方賣古董玩意兒的攤子走去,另一條街上還有茶樓、中藥行、絲綢鋪子、客棧等等,看得她是目不暇給,即便不少人給她白眼,她還是不時的拿起東西把玩,全然不覺有一道惡毒的視線正緊緊的鎖著她。
而在一間茶館二樓,一名身著黑色長袍、年約五旬的男子在看到她後,立即轉身下了樓,跑到她身前一拱手,「項少夫人,小的已經在此守候多天了。」
古柔柔一臉莫名其妙的瞪著這名留著八字鬍的男子,不意項子恩突地害怕的朝她貼靠過來,她低頭一看,更加緊握他的手讓他安心,卻益發困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