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蠻女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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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頁

 

  「加上這非凡輕功,她來歷必不簡單。」真是深山遺民?他幾分疑惑。

  「這叫迷蹤步,只是跑起來快一點,沒啥兒實用。」一陣風吹過,空中殘影未褪,她人已出現在他面前,手上拎著兩隻雞。

  他微愣,下一瞬又揚唇。「跑得快已經很厲害了。」

  「所謂迷蹤步,就是為了迷惑敵人、逃出生天而創的,但在迷惑別人的同時,自己也會受到影響,難辨東西、不分左右。短程還好,但長程偶爾想去天涯,會不小心晃到海角,這樣你還覺得好用?」

  偏偏她每次心急,趕路就會忍不住使出迷蹤步,結果永遠也到不了目的地。

  要不要安慰她?他忍住笑,眸清似水。「凡事有一得必有一失,姑娘切勿掛懷。」

  「我本來就沒在意。」迷路迷路,迷久了也就習慣了。

  「姑娘心胸開闊。」他咳嗽,被硬憋住的笑意嗆到。

  「這跟心胸有什麼關係?」廢話太多了,把雞給他,她道:「兩刻鐘,你快做吧!」

  他接過雞,有幾分煩惱。「姑娘可有匕首借在下一用?」

  她拿出一把骨刀遞給他。這不知何種動物骨頭雕成的刀具樸實無華,卻銳利非常。

  他拿來殺雞,輕輕一劃,皮毛骨肉分離。

  「好刀,這——」突然,話語卡在喉嚨,因為他看到雞胃囊裡有些許小米。山林裡的野雞不會吃這玩意兒的。「姑娘,這雞是在哪裡捉的?」

  她指著山下,這時天已現微光,晨霧間隱約可見一草屋農舍。

  「那邊的籠子裡有很多雞。」就因為農舍近在咫尺,她才能連跑兩趟而不迷路。

  「姑娘,這是家養的雞。」

  「然後呢?」

  「我們不該偷人家的雞。」

  「山裡到處是獵物,想吃雞,隨時捉都有,幹麼養?」

  好問題,那麼……

  「姑娘為何不進山捉雞?」

  「去太遠了會迷路。」再說,近在眼前的東西不拿,到山裡獵,當她傻子啊?

  這答案更妙了。但是……

  「姑娘,不告而取謂之賊。」

  「這道理只適用於雞隻是有主人的情況下,如果農舍裡的人都死光了,這些雞就跟野雞沒兩樣了。」

  他眼底厲光一閃而逝。她殺了人?不,她身上沒有血腥味,兇手不是她。

  放下手裡的雞,他站起身。「我們過去看看。」

  她搖頭。「先做飯。」

  「去農舍裡再做也一樣。」

  「屍體不會跑。吃飽休息後再去。」她很堅持。

  「人命關天,拖延不得。」

  她彈出一顆細石,封了他的氣海,教他一身強力也無處可發。

  「做飯。」

  他微怔了下,俊眸瞇起,有了笑意。堂堂的金筆玉判居然也有被押著洗手做羹湯的一天,真不可思議。

  他卻沒有太多的排斥,好似……這樣極端的偏執也挺動人的。

  「姑娘貴姓芳名?」

  「駱冰兒。」

  他點頭,把這個名字記下了,心裡反覆念誦幾遍。這奇怪、詭異的姑娘,她叫冰兒,好冷的名字,但烙入他腦海後,便變成了一個帶著淡淡溫馨的印記。

  *** *** ***

  方入辰時,駱冰兒解了莫離的穴道,兩人一起去探查那被滅門的農戶。

  一入門,滿地的鮮紅和嗯臭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莫離看了駱冰兒一眼,有些瞭解她為什麼堅持用過飯、休息了再來。這種場面不是一般人受得了。

  他皺眉查看屋內八具屍體,致命傷都在喉口,但兇手因何要惡意毀損屍體?這是在掩飾某些東西?或者單純的發洩?

  「你有什麼看法?」他問駱冰兒。

  幹麼問她?這又跟她無關,但他清澈瞳眸裡的一絲悲憫卻讓她不忍袖手,帶著些微不甘願,她審視了一逼農舍。

  「這些人都死了一天多。」

  「什麼人會如此殘忍,從八旬老翁到三歲稚兒都不放過?」

  「我不知道。」她跟這家人不熟……不,她是跟太白山下所有的人都不熟,怎生判斷其間的恩怨情仇?

  他又將農舍仔細檢查了兩遍,確定一無所獲後,在內屋揀了件男主人的衣服換上。

  「走吧!」他準備去報官,讓宮府來調查這件案子。

  但她卻在臨離開前,將一隻火摺子丟到屋旁的柴火堆上,熊熊烈火瞬時吞噬了農莊。

  「你幹什麼?」

  「這麼多屍體放著不管容易滋生瘟疫,還是燒了乾淨。」

  「但你把農莊燒了,官差就無法調查這樁命案,為死者報仇!」不顧重傷在身,他就要衝過去滅火。

  她彈出一顆小石頭,又點住他穴道。搞不懂這人恁愛管閒事,這就是所謂的好心人嗎?但似乎不太聰明。

  「你為什麼要替他們報仇?」

  「他們無端遇害,難道不該捉住兇手,還他們一個公道?」他身體雖無法動彈,但不妨礙他以眼神控訴她的冷血。

  不過她不在乎他的感覺。非親非故的,憑什麼她得承擔他的情緒?

  撇撇嘴,她道:「你怎麼知道他們被殺是沒有原因的?」

  「不管有沒有原因,殺人總是犯法。」

  「如果是這家人先害了人,然後才有人來找他們報仇,殺死他們呢?」冤冤相報何時了?

  他啞然。他與這戶人家並不相識,命案發生的原因、過程,他也不清楚,確實無法斷言死者的無辜,但是……

  「濫用私刑總是錯的。」

  她想了想。「瞭解,俠以武犯禁嘛!」

  莫離頷首,心裡卻很忐忑。因為他闖蕩江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時,也常犯下此錯——以為官府裡沒有青天,不如由他代執法規,「金筆玉判」這稱號便是由此而來。

  說到底,他才是那個最常犯法的人。從此再也不違禁了,他心裡暗自立誓。

  她看著他,清俊容顏閃過一絲紼紅,是心虛嗎?他也做過以武犯禁的事?但那固執著抿緊的唇卻顯出他對維護法紀的堅持。

  這個人,倘使自己不小心犯了錯,也會毫不猶豫地將自己送上斷頭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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