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壞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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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知道你圖的是什麼?搞不好你是想乘機將人擄走,不然哪有人會無緣無故把轎子借人?」老婦人還是不相信,尖銳的言詞毫不留情。

  他就會!楚謀火大了,深吸口氣,又深吸口氣,總算是念在她一把年紀,才有辦法抑下怒氣繼續和她說理。「在下真的只是想幫忙——」

  專注和老婦對話的楚謀並不知道轎裡的人正揭起窗布一角看著他們,更不曉得她就是微服出宮的樂平公主。

  李潼準備前往佛寺參拜,為了安全及方便,她和秦嬤嬤換過服飾及稱謂,剛出宮沒多久,一個猝不及防的震動差點將她摔出轎外,後來才知道原來是轎桿斷了。

  秦嬤嬤扶她到另一頂完好的轎子坐下,見她沒受傷,交代她千萬別出轎後,就開始罵起轎夫。

  或許是她可能受傷的意外讓嬤嬤氣壞了,這還是嬤嬤第一次在她面前罵人。坐在轎裡聽了一會兒,李潼微微蹙眉,心裡猶豫著要不要制止。

  她不該露臉,免得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她想起每次出宮嬤嬤都會叮嚀的話,但那些越罵越凶的狠厲言詞讓她沒辦法再繼續置若罔聞。

  只是跟嬤嬤說一下就立刻回來,應該沒關係……她抿了抿唇,把臉上的躊躇全都抹去,掀起帷幔準備下轎。

  她完全沒有預料到自己竟會在下一瞬墜進一雙蘊滿笑意的黑眸裡。

  那片幽邃將她完全包圍,像一汪危險深潭,卻又充滿誘人的溫暖。李潼不知道自己怔愣多久,只知道回神時他已離她更近了些,她心一慌,趕緊放下轎簾。

  他看到她了嗎?他想做什麼?不知如何是好的她只能緊睇著那張隔絕一切的轎簾,彷彿它下一刻就會被人用力掀開,直至他和秦嬤嬤對話的聲音傳來,忐忑急跳的心才稍稍緩和了下來。

  隔著轎板,秦嬤嬤音調高尖的字句一清二楚,但他說了什麼卻聽不真切,只有那沈穩醇厚的嗓音,像連綿輕柔的鼓聲一下又一下敲擊在心坎上,如此好聽。

  她試著回憶方才看到的面容,但除了那雙眼,其餘全是模糊的輪廓,她突然很想再一次看清楚他的樣子。

  心念甫動,她的身體就像有了自己的意志,轉身揭起窗布往外看去——

  最先映進眼簾的是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和矮小的秦嬤嬤站在一起,更顯出他的昂藏。直至此時她才發現他身上的緋色朝服,但她從沒看過他。

  他不像文官,也不見一般武將常有的粗野狂妄,即使稜角分明的輪廓剛硬得有如刀鑿,將他自信及堅毅性格完全表露無遺,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不是強悍的壓迫感,而是一種使人心悅誠服的懾人氣魄。

  雖然他現在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像是忍著怒氣,但那和狂霸外形截然不同的耐心反而更加引人心折,彷彿在無言宣告他的力量只會用來保護,永遠都不用擔心會受到他的傷害。

  李潼別不開視線。她見過比他更魁梧、更孔武有力的人,卻沒有一個能及得上他的存在感,像所有的日芒都凝聚在他身上,如此耀眼燦爛。

  她只能怔怔地一直看著他,毫無防備地任由他的形影烙進心坎。

  「您也不用問我姓名,用完就讓轎夫自行離開,連要還人情都找不到對象,您還有什麼好顧慮的?」而轎外,楚謀已經瀕臨爆發邊緣,恨不得將眼前的老婦人一把抓起直接扔進轎子裡。

  留下轎子離開,就這麼簡單的事,為什麼糾扯半晌依然僵在這兒?楚謀咬牙,手緊握成拳。忍住,這是個隨便摔一跤就有可能摔斷腿的老人家,忍——

  秦嬤嬤斜眼睇他,才剛受封的他仍穿著五品官職的緋色朝服,看在她眼裡簡直比路邊的野草還卑賤。雖然公主是微服出宮,但誰曉得這個小官是不是得到密報想來討好?她才不讓這種人有機會攀龍附鳳!

  她乾脆來個相應不理,轉向轎夫們喝道:「等了那麼久,轎子呢?再不馬上把轎子弄出來,你們就全都死定了!」

  這老婦怎麼如此無理取鬧?楚謀沉下臉,俊眸因不悅而瞇起。不知道對方真實身份的他以為她只是在虛言恫嚇,但看到那群轎夫被嚇到冷汗直流的模樣,殘存的耐性被毀得蕩然無存。

  「再拖下去,對你和你家主人有什麼好處?」他已不想再刻意斂下氣勢,完全褪去笑意的嚴峻臉龐瞬間散發出鷙冷魄力。「一句話,要?或不要?」

  秦嬤嬤被震懾住,縱橫皇宮的她難得有說不出話的時候。好半晌才憶起自己的身份地位,怔愣轉為憤怒。只不過是個小官,竟敢這樣對她撂話?不要命了他!

  「你……」她指著他就要開罵。

  「既然如此,在下告辭。」楚謀冷聲截斷她的話,轉身朝官轎走去。他已經仁至義盡,既然對方如此冥頑不靈,他也不想再多費唇舌。

  沒料到他說走就走,秦嬤嬤緊張了。若等轎夫回宮換轎至少也要半個時辰,這裡畢竟不是守備森嚴的皇宮,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險,她又不放心讓公主獨自乘轎先行,除了接受這人的轎子沒其它更好的辦法。

  「等等,轎子留著!」怕他真把轎子坐走,秦嬤嬤急喊。

  早接受不就得了?楚謀無聲低咒,怒這些白白浪費的時間。

  「別說我是誰。」懶得再和這種人多打交道,他對轎夫低聲叮嚀了句,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

  其實他不用吩咐,因為對在宮中享盡權勢的秦嬤嬤而言,就算佔了別人的東西也覺得是理所當然,更沒將這種穿著緋色朝服的小官放在心上,她只顧著上前安撫主子,連謝也沒謝一句。

  「您等得悶了吧?沒事了,我會要他們加快速度的。」探進轎內的老臉笑得慈祥和藹,和痛罵轎夫的狠戾面孔判若兩人。

  「嗯。」李潼點頭,轎簾放下後,方才迅速抑下的迷離又浮現在那張不見情緒的淡漠麗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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