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瞧瞧他在做什麼?
把脈抓藥的手拿起三尺青鋒劍,燈油下的醫書已換成一本本商行進出帳的簿子,沾了墨的筆不再寫著五味子、地筋、白及和升麻等藥名,而是一串串眼花撩亂的數字。
現在,他是一個如假包換的生意人。
身後忽然傳來開門又關門的聲響,打斷了江柳色的思緒。
「星兒,你回……杜小姐,這個時辰來訪是否不太妥當?」他站起身將門敞開以避嫌。
很濃的脂粉味讓他以為是星兒去而復返,待一回頭瞧,欣喜的嘴角頓時失落的往下彎。
尤其是看到眼前女子一身艷麗的打扮,心中著實有著深深的古怪感,這穿在星兒身上是艷絕逼人,可是換上清純的她卻嫌多了顏色。
「江堡主,不,應該稱江大哥,你我並非外人,何妨叫我閨名襄襄。」她學著挑眉輕送秋波。
但江柳色當她犯眼疾。「杜小姐眼睛不舒服嗎?我開服藥讓你敷敷。」
「別費事了,江大哥,我只是想來找你敘敘舊,聊聊我們的過去。」杜襄襄身子一軟就往他肩上靠。
「快坐下,你該不會受了風寒吧!我瞧瞧。」他探手一按就診脈觀色。
他從未想到她會使心機,只是單純地盡一個習醫者本份,趕緊扶她往椅子上一坐,神色自若無任何不軌之意,心存仁厚地不察她乍赧的嬌羞。
不過,他也適時地推開她倚偎過來的身子,若是叫他的心上人瞧見,怕是一場地獄式的風波。
「我胸口有點發疼,你摸摸看。」她抓住他的手就要往半裸的酥胸放。
他不安的一抽。「杜小姐,你的身子無大礙,虛火旺了些,回頭泡壺去火的花茶即可。」
她今兒個真的很不對勁,處處在模仿星兒的姿態。
「江大哥,你為什麼不叫我襄襄?」她似嗔似柔地將頭枕靠在他手臂。
「於禮不合,杜小姐別為難在下。」江柳色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我們是自幼訂親的未婚夫妻,互喚名字乃是天經地義之事,何犯禮法呢!」她微噘著香唇似在挑逗。
美人恩並非樂事,他暗自叫苦。「這件事,尚有商榷的地方。」
「我美嗎?」杜襄襄刻意撩落披在肩上的薄紗,骨感的玉肩如削了肉的白筍。
「呃!你的美麗是眾所皆知,我相信無人敢質疑。」他惶恐地退了兩步。
從少年時期的際遇來瞧,他大致明白她所為何來,難離世俗女子的狹隘觀念,以身體為賭注來博取一時的地位表徵。
她是很美,像是岸邊一朵顧影自憐的水仙,高雅脫俗卻不太真實。
以往他會覺得纖細美人惹人憐,但是遇上星兒以後,那油脂般的觸覺更撩人魂魄,豐白嫩滑,毫無細骨,放在掌中握不住。
「遲早我都是你的妻子,你不想撫摸我的身體嗎?」她跟著解下腰帶。
「不想。」江柳色回答的又急又切,讓杜襄襄的顏面大為受損。
「我知道你很想要,男人嘛!建場作戲的心態我能體諒,三妻四妾更是常情,我不會阻止的。」你不要不成。
她將所有的羞恥心拋諸腦後,手一揚,掌風一至的關上房門,罩衣內除了件長至私處的兜衣再無旁物,等於光溜溜地站在他面前。
她一步步逼進,他一步步後退,形成可笑的拉鋸局面,似狩獵者盯著獵物般。
「你……你不要過來,我們這樣是不對的,穿上你的衣服好嗎?」他腳下不禁絆了一下。
杜襄襄見狀,飛快的抱住他一吻。「要了我吧!我是如此的愛你。」
「不,不行,我不愛你,我愛的是星兒。」江柳色不敢太過掙扎,怕傷了她。
正如宋憐星所料,心軟是他的致命傷。
一個禁慾多時的男子碰上一位幾近赤裸的美麗女子投懷送抱,身體自然會起某種反應,他極力壓下胯部的熱潮,因他不能對不起星兒。
一想起那張憤怒的艷容,當場背脊一涼地好似潑了桶冷水在身上,他下意識輕輕一推,猛回頭瞧是否有人在背後瞪他。
「你會烈火掌?!」杜囊襄突地吐了一口血,肩上明顯一道火灼過的痕跡。
烈火掌是什麼?「你怎麼吐血了,要不要緊?」
就說她肝火虛不該任性胡為。
「別再碰我了,我的身體乃至陰之軀,禁不起你一掌烈火。」太不可思議,他幾時練成烈火掌?
計劃生變了,她必須飛鴿請示奶奶再做定奪。
烈火掌非同小可,威力十分驚人,乃是日光堡失傳了數十年的獨門秘招,為何他習得有八分火候,莫非是日俠回堡親授?
可是見他的表情又不是,好像不知他擊出的一掌已傷了她筋脈。
江柳色低頭脫視雙掌,有些震驚。「你說我那麼一推就……傷了你。」
不可能吧!他沒使什麼勁道,只是剛好想起擒龍十八式中拳法裡的「送水揚龍」,隨著體內多餘的熱源一併送出而已。
「你不曉得烈火掌對吧!」杜襄襄穩住氣息一問,心裡另有打算。
「它很厲害?」
「在五十年前它稱霸武林,和陰風掌並列江湖兩大惡毒武學,曾經傷人無數,至今猶叫人心生餘悸。」她故意說得很嚴重。
「烈火掌是邪功?!」是嗎?他記得久遠記憶中有過一段話,一時竟想不完整。
杜襄襄抹去唇角血漬點頭。「因為它太過歹毒而遭武林人士口伐,所以一直未再現於江湖。」
「喔!」看她唇色微白,他的心中有些動搖。
真有如此歹毒嗎?
「你是向誰習得邪惡武功?」若有了烈火掌神功,她們的月光堡可以一躍成為武林泰斗。
不擅掩飾的江柳色坦誠說道:「是星兒給我的『擒龍十八式』中的一套拳法。」
「擒龍十八式?」必定是絕世武學。「可否借我一閱以辨真偽?」
「很抱歉,我答應過星兒絕不外傳。」這一點他很堅持。
恨意閃過杜襄襄眼底。「我算是外人嗎?」
「呃!我一直想提起這件事,但是怕傷了你,我們的婚事……」他一邊思索著較合宜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