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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我只要酒……」

  「快吃!」曇月將食物擺在矮几上,冷著臉嬌斥。

  「吃就吃。」這女人還真當他是個孩子似的管教起來,李雋失笑地心忖,可是被人管教的滋味還真是不錯。

  見李雋還算受教,曇月臉色才好一點。「秦王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浪費嗎?那就是明明有能力,但卻又忽視它,不願將它表現出來。」

  「你是在說誰?」李雋裝傻。

  「當然是你了。」

  李雋哈哈一笑,笑到眼角都泛出淚光,彷彿她說了個天大的笑話。「我有什麼能力?難道你不知道所有的皇子當中就屬我最不爭氣了?要說能力,拼酒的能力倒是有,要灌幾壇都沒問題。」

  聞言,曇月挑起秀眉反問:「你連試都還沒有試,又怎能斷定沒有?」

  「因為再怎麼試也比不上太子,太子懂得拉攏人心,懂得怎麼讓父皇高興,這點我可辦不到。」李雋故意貶低自己。

  「如果是用財物來拉攏人心,那並不是真實的,那些人的心也並不是完全靠向太子,一旦遇到生死存亡的關頭,便宛如朝露,被陽光一照便蒸發了,你大可不必學。」曇月不認為太子的做法有什麼了不起,只是善於利用金錢權勢來要別人服從,並不可取。

  「你倒懂得真多。」李雋在心裡為她說的話而喝彩。

  曇月沒有半點驕傲。「因為我常聽爹說這些事,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若非太子是皇后所出,依照傳統要由嫡長子繼承皇位,我爹早就建議皇上另立太子。」

  她還記得爹有好幾次槌胸頓足地感慨,說竇貴妃若是母儀天下的皇后該有多好,還說若有一丁點的可能性,他希望當今太子永遠沒有即位的一天,否則將會是生靈塗炭,大難臨頭。

  「那麼長孫策覺得哪一位皇子適合?」李雋一面嚼著胡餅,一面問道。

  「自然是你。」曇月坦白地說。李雋委實怔住了,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麼離經叛道的話來。

  「莫非……你是要我造反?」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只要是對大唐和百姓有利的事,造反又何妨?」曇月說話的口氣毫不退縮,秀眸綻放出耀眼奪目的野艷火光,透露著她不同於常人的想法和遠見。

  此刻的她出奇的美麗,美得讓李雋為之目眩神迷。

  「現今的太子是個什麼樣的人,難道秦王還看不出來?他眼中只有權利慾望,無法採納忠言,心中只有自己,沒有天下蒼生,這樣的太子將來若是真的登基,只怕遭殃的是黎民百姓,還不如趁早換人來做做看。」曇月相信爹的心中也會這麼認為的。

  好一個野女官!聽完曇月說的話,李雋先是在心裡大聲喝彩,他喜歡有野心和企圖心的女人,而曇月的野心和企圖又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是為了他和大唐。他沉寂已久的心扉從沒被人這麼撼動過,原來他們的心有同樣的共鳴。不過,他決定故意嚇唬她,想要確定曇月是否真能堅持下去。

  「這可是殺頭的死罪,你不怕我去跟太子告密?」以為曇月只是想法不受傳統禮教管束,想不到她卻敢說出別人一輩子都不敢說的話,這樣的女人……真是太合他的胃口了,讓他想要獨佔。

  曇月臉上沒有一絲懼意,慧黠地反問:「你真的會去告密嗎?」若秦王真的站在太子那一邊,就不會一個人守著這座承慶殿了。

  「難道在你眼中,我會比太子強?」李雋很想知道。

  「我爹說他打秦王一出生開始就從旁觀察,說秦王自小就聰明過人,只要念過的書就能過目不忘,還有著一顆懂得體恤別人的心,看似剛強,但又有溫柔的一面,只可惜竇貴妃的死讓秦王大受刺激,才會鎮日與酒為伍,不再力圖振作。」曇月再正經不過地回答。

  聞言,李雋再度捧腹大笑,不想這麼快露出真面目,他還想再多玩一會兒。

  「原來長孫策也有老眼昏花的時候……什麼聰明過人?什麼體恤別人的心?現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還有酒最好了,還有沒有?就只有壺太少了,去多拿幾壺來……」

  「就只有一壺,再多沒有了。」曇月沒好氣地道。

  「唉!」李雋歎了口氣。「只有一壺根本不夠餵我肚子裡的酒蟲……明天你若是還要來,就多帶幾壺。」

  曇月慎瞪了他一眼,決定先不計較。「先把袍衫換上!」

  「你就跟你爹一樣囉嗦……」李雋在那雙秀眸的瞪視下,只好脫下身上那件已經皺得不像話的紫袍,瞟見曇月有些羞窘地轉開眼,不敢多看他一眼,不由地莞爾,還以為她不是那種會遵守禮教規範的大家閨秀,想不到也有像小女人般臉紅害羞的時候,她畢竟是個尚未出嫁的姑娘家,而這個意外的發現讓李雋抓到了把柄。

  「還不過來伺候?」他假裝沒看見地嚷道。

  「你這麼大的人了不會自己穿。」曇月橫睨了他一眼。

  「那就別穿了,反正天氣這麼熱,打赤膊也涼快些……」李雋毫不在意地袒露著身軀。

  曇月又羞又氣,只好小心避開不該看的地方,服侍他著裝,這讓李雋在心中笑得腸子都要打結了。

  「我看你是白費功夫,別再跟我耗下去了,不如去找魯王或者是齊王,他們的能力一定比我強。」

  「魯王和齊王等幾位皇子都以太子馬首是瞻,還有樣學樣,養成豪奢自私的墮落習性,已經改變不了。」這是曇月進宮兩年來的觀察結果,讓她很失望,也為大唐的未來感到憂心。

  李雋待曇月幫自己穿好袍衫,盤腿坐在席上,佯歎了一聲。「原來我是你最後的人選,還真是委屈你了,其實我也同其它人一樣,只要每天有吃有喝就好,和太子作對簡直是自找苦吃。」

  聽完,曇月也跟著坐下,那靈慧的雙眼彷彿要看穿李雋營造出的假象。「那麼秦王為什麼不跟其它皇子一樣想辦法去巴結太子,從太子身上得到更多的好處,反倒是成天把自己灌醉,讓這兒變得冷冷清清,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這就是她昨晚想了一夜,卻一直想不通的地方,總覺得另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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