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嘛!」幹嘛為這種事想不開?「無力挽回就不要挽回啊,幹嘛白費力氣?」
這是很簡單的道理,可效果卻好比一道閃電,照得他的眼前都亮起來。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江盈陽,她回他一個燦爛笑容。「你知道我的名字為什麼叫『盈陽』嗎?」
「大概猜得出意思。」盧禹孟點頭。
「我爸爸希望我的人生能夠天天充滿陽光,從小就教導我凡事朝正面思考。」好想念爸爸啊!「雖然很難,但我盡力做到,所以我的人生即使沒有那麼如意,我也不氣餒。畢竟人都應該往前看,老是想著過去的失敗,日子不可能過得快樂,所以我的人生哲學是let it be,失敗就失敗了,再努力就行啦!」
好棒的人生哲學,他受教了。
「伯父是一個充滿智慧的人。」你也是,盧禹孟在心裡補充。
「沒錯,不然怎麼會生出我姊那種天才來?」雖然比不上他,不過也已經很厲害了,她自歎弗如。
「說得也是。」他表面上附和,但在他內心深處,認為她才是真正的天才,他的傷口因為她這一番話慢慢癒合,也許不久以後就會痊癒。
他們不約而同互看一眼,不約而同轉過頭低笑,所有誤會彷彿都隨著他的告解煙消雲散。
「再回來當我的學生好嗎?」盧禹孟柔聲請求。「我們已經澄清誤會,你應該可以原諒我,再回來繼續上課了吧!」
「我原諒你,但是上課的事情就不用了,我可以自習。」她慌亂地拒絕盧禹孟,不想讓他再有傷她的機會,盧禹孟當場僵在原地,心情彷彿受到重擊一般沉重。
「是不是我教得不好,你才不想繼續上課?」他無法想像沒有她的日子,光想到就難以呼吸。
「不是!」她急忙否認。「是因為……因為……」因為她已經真正喜歡上他,不是迷戀,也不是成天掛在嘴邊無聊的口頭禪。
她是真的喜歡他這個「人」,而非他那張臉。她害怕他們若是繼續相處,她會無可救藥地愛上他,最後傷了自己,她不想變得那麼可悲。
「因為什麼?」他堅持要得到答案,不許她敷衍。
江盈陽小嘴微張地望著盧禹孟,好想問他——為什麼你不喜歡我?為什麼你還忘不了柯蘊柔?未來你會喜歡我嗎?或是依然忘不了完美的舊情人?
這一切問題都沒有答案,她也沒有勇氣追求答案,特別在他專注的凝睇下,她更說不出口。
「因為……我老是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偷翻習題後面的解答,所以我的成績才會突飛猛進,我覺得很對不起你。」她終究沒勇氣說出真正的答案,只能胡亂搪塞。
盧禹孟起初不能會意,腦筋轉過來後失笑。
「那你以後可要誠實一點,你知道我不會懷疑人,以後千萬不能再偷看答案。」他知道這不是她拒絕他真正的原因,但無所謂,只要她回心轉意就好,他就很快樂。
「老師——」
「明天下午兩點上課,記得不要遲到。」盧禹孟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江盈陽嘴巴張得大大的,就是找不到機會說不。
「我先回去了,建勳因為我們吵架,還待在同學家做功課,我得趕去接他。」他順道把小孩子拿出來當借口,徹底封住她的嘴。
「小、小勳?」她都快忘了小朋友……
「是啊,你該不會忘了他吧!」盧禹孟的笑容超無辜,此時此刻,她看起來反倒比較像壞人。
「我知道了。」敗給他們父子。「我明天會準時去上課。」
「那麼,明天見。」他笑一笑,不用花費力氣便能教她投降。
江盈陽,你到底在搞什麼鬼!明明就不想去,幹嘛還要點頭答應……
「盈陽。」
就在她懊惱的時候,耳邊傳來他輕柔的聲音。
「嗯?」她抬頭不明就裡地看著盧禹孟,他的眼神好溫柔。
「謝謝你原諒我。」
第八章
謝謝你原諒我……謝謝你原諒我……謝謝你……
盧禹孟低沉溫柔的聲音在江盈陽的耳邊反覆播送,像是跳針的唱機,又像柔軟的棉花,每一個字都令她窒息。
唉!
她該怎麼辦才好?她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跟他保持距離,他的態度卻突然變得曖昧,害她好煩惱。
曖昧讓人受盡委屈,找不到相愛的證據,何時該前進,何時該放棄,連擁抱都沒有勇氣……
這一刻,她真想高唱楊丞琳的(曖昧),完全符合她現在的心境。
「你來了。」小朋友今天只讀半天,在樓上寫功課,聽見她的腳步聲馬上衝下樓。
「嗯,我提早到。」她改不掉壞習慣,兩點鐘的課一點半以前就到,這會兒還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對不起,害你被罵。」難得小朋友會道歉,江盈陽感動地摸摸他的頭。
「沒關係。」她也有錯。「不過我真的想不到,只是在鞋櫃表面貼上幾塊馬賽克,竟會惹得你把拔這麼生氣。」都怪她粗心大意。
「那是因為你更動了把拔的夢想。」小朋友十分清楚內幕。
「我更動了你把拔的夢想?」此話怎講?
「你等我一下,我去拿相簿!」小朋友跑到最下層的書櫃,抽出那天她和盧禹孟一起觀賞的相簿,啪啪啪快速翻到有柯蘊柔的那頁,指著她的照片說。
「她就是把拔的夢想。」
雖然江盈陽早就知道盧禹孟深愛著柯蘊柔,但親眼見證她的美仍是教江盈陽心痛,她連人家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難怪盧禹孟仍對她念念不忘。
「這棟房子就是他們的夢想之屋,你更動了他們的夢想,他當然會生氣。」就連小朋友也是到此刻,才深深體會到這屋子對盧禹孟的重要性,況且是她這個外人。
「原來如此,因為我更動了他的夢想,所以他才會大發雷霆。」由此就可以知道盧禹孟有多愛柯蘊柔,難怪她姊姊會擔心她,因為根本沒有她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