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只很有心機的狗,居然懂得找他當替死鬼,替它收拾爛攤子?他不可思議的這麼想著。
「好,我賠,帶我去看它究竟做了什麼好事。」他懶得爭辯,索性伸手抓住狗的頸圈說。待會他倒要看看它的飼主是誰,竟然養出這麼一條懂得栽贓嫁禍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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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手裡拉著的黑色大狗在一間兩層樓的洋房前停下,桑史皓看清門牌上的地址後,訝問:「你住在這裡?」
這間房子是他一位朋友的,去年朋友夫婦在愛子過世後,便移居美國,得知他要返台,托他過來看看房子,因此他才會特地跑這一趟。
朋友夫妻希望住在這裡的人能愛惜這屋裡的一切,所以才會以很便宜的租金租給人,希望對方能替他們好好維護這棟房子,因為這房子裡有他們和早天的兒子生活了七年的回憶。
「汪汪汪汪!」狗兒猛搖尾巴。
他低首覷向,「我們就來看看你的主人是何方神聖,居然能養出你這麼有心機的狗。」正要按下門鈴,狗兒的鼻子卻突然往前一頂,頂開了那扇只是虛掩著,沒有落鎖的銀色鐵門,進到小庭院裡,用前肢推開紗門,直接跑進屋子。
「汪汪汪汪……」
客廳裡,站在梯子上正在換燈管的魯心嵐,聽到聲音,低頭看見愛犬,臉上漾開寵溺的笑容,爬下梯,摸摸它,一邊叨念著,「小梵,你帶棒棒到哪裡去玩了,怎麼玩到現在才回來?」
狗兒熱烈的搖著尾巴,不停用嘴巴蹭著她,跟她撒嬌。
「好了,小梵,你還不出來?」她摸著愛犬的頭笑罵。
倏匆問,一道透明的小身影從棒棒的身上飄了出來。
「嵐姨,我好想你哦。」
「哼,少來,出去玩了半天才回來,還好意思說想我。」她跟棒棒搬進來的第二天,小梵便在無意問發現,他可以附身在棒棒身上,於是,原本無法在白天出去的他,便開始附身在棒棒的身上出去玩耍。
也許是太久不曾在陽光下嬉戲,所以他每天都帶著棒棒出去玩。
陡然察覺到一旁有人在注視著她,魯心嵐抬首朝門口處望去,當目光看到那道修長身影時,她霍然一震,原本噙著淺笑的臉龐登時凝結,怔了一瞬後,明秀的水眸燃起怒焰。
「你來幹什麼?」前幾天不小心著了涼,此刻她原本就因為廄冒而有些潮紅的臉龐,在激動的恚怒下,漲得更加通紅。
桑史皓沒有立刻答腔,他先是垂下長睫,遮掩住此刻眼底浮起的激動情緒,須臾才抬眼,眸光深沉的注視著她。
他沒有預料會在這裡見到她,原本已托了一位開徵信社的朋友幫忙調查她的住處,現在看來是不需要了。
她那宛如面對著仇人的憎怒眼神,令他胸口處漫開一陣刺痛。
「我叫你滾,聽到沒有?」見他竟然還杵著不肯走,魯心嵐沉下臉,厲聲攆人。
即使親眼見到他劈腿已經事隔一年多,她依然無法忘記這個男人曾經帶給她的傷痛。
他的出現又再提醒了她,當年那種彷彿被人狠狠揉碎心臟的疼痛。
她曾經以為,自己已經遺忘了那段不堪的往事,甚至想過,如果哪一天在街頭巧遇,她應該不會再對他有任何的感覺了。
但她沒有想到,真的再見面時,自己竟還會如此的怨怒與……心痛。
不是都已過去一年多了嗎,為什麼還會如此?
桑史皓置若罔聞的徐緩開口,「聽說你母親過世了?」
「那跟你無關,出去!」她寒著臉大吼。
他轉移話題,看向此刻乖乖趴在地板上的黑狗。
「我沒想到你住在這裡。」這麼巧,原來租下朋友房子的人竟然是她。
「什麼意思?」
「……」他沒說出這間房子的屋主是他朋友的事,相信以她的個性,若是知曉他跟屋主的關係,必然會立刻搬走,故而改口問:「這條狗是你養的?」一年多前,他離開時,她還沒有養狗。
「是又怎樣?」她望向他的眼神冷冽凍人。
他緩緩取出一疊紙條遞給她。「你看看這些。」
魯心嵐沒有接過,只是用冷漠的眼神睨覷著他。「那是什麼?」
「我剛才賠錢給那些受害者的收據。」他淡淡的說。
「什麼受害者?」
「你的狗剛才在外面闖了禍,撞翻了小販的水果攤、菜攤,踩死人家要賣的魚,還撞傷了人家的孫子,還有……」他細數了一串狗兒的罪狀。
還沒聽完,魯心嵐便氣憤的擰眉怒斥。
「棒棒才不會做這種事,你不要誣賴它!」
「你仔細看清楚這些字條上所寫的內容,裡面詳細載明瞭它闖的禍,上頭還有受害者留下的電話和地址,如果你不信,不妨親自去問。」在賠錢給那些人後,他便要他們寫下收據,以便來向狗兒的飼主索討。但他怎麼也沒料到,她竟然就是狗兒的飼主。
聽他說得如此言之鑿鑿,魯心嵐不禁有些動搖了,接著想到棒棒平常是很溫馴,不會做出這種事,但剛才是小梵附在它身上出去的,他是個活潑淘氣的小孩,這——她回頭睞向一臉心虛,低垂著頭的小梵。
「小梵,你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自那天搬進來,無意中拿起他的相片,她便一直能看見沒有形體的小梵。
經過了幾天的相處,棒棒也不再對著小梵齜牙咧嘴的狂吠了,一鬼一狗還整天玩在一起,常常把她整理好的客廳弄得一團亂。
小梵仰起臉,一臉無辜的說:「我不是故意的,嵐姨,我剛才在市場看到一隻青蛙,然後……」
「菜市場怎麼會有青蛙?」不等他說完,魯心嵐便問。
他睜著大眼描述,「我也不知道那只青蛙是從哪裡來的,我一看到它,一時好奇,忍不住想抓住它,結果它跳到了菜攤上,當時我顧著追,一時忘了自己附身在棒棒的身上,也跟著它跳到菜攤上,接著它跳到水果攤,後來又胞到一個小孩的腳邊……」看見她臉上的怒容,他的聲音愈來愈小,「對不起,嵐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啦,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