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隱法師強壓下怨忿之氣,悶聲道:「我知道該怎麼做。」
「那好,三天後西佛寺見!」說完,他帶著暴凸牙等兩人走了。
悟隱對他的背影狠狠一瞥,轉向眾弟子。「走吧!」
連綿不絕的密林深澗內,到處是絕壁枯籐。馮君石和阿宏在這個迷宮似的山嶺裡轉了好久,都無法判定方向,那張他精心繪製的地圖此刻根本幫不上忙。
「大人,我找不到路了。」當發現他們一直在兜圈子時,阿宏羞愧地說。
馮君石知道他已經盡了力,便安慰道:「別著急,慢慢找,總會有出路的。」
「可是天都要黑了。」阿宏擔憂地看了看愈來愈暗的樹林。
「今晚我們恐怕走不出去了,先找個地方過夜吧。」
「那我們得往山崖邊走,那裡應該有山洞。」
「有山洞就很不錯了。」馮君石看看四周的樹木,很擔心找不到過夜的山洞。
然而,當不再將注意力放在尋找出路上後,阿宏憑藉著他對山林的認識,很快就帶他找到了一個很小,但很隱密的山洞。
這一夜,他們在石洞裡安然躲過追擊。然而,次日下午,他們與追擊者在一面是陡坡,一面是絕壁的山崖上不期而遇。
那是一次危險的遭遇,當時馮君石正試圖辨認所在的位置,忽然悟隱法師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陡坡前。一看到那身緇衣,他本能地認為與其落人對方手中,不如冒死逃生。於是他拉著阿宏翷落身前長滿老籐灌木的懸崖,並幸運地被灌木接住,再反彈落到長滿茅草的地上,因此兩人只有一點輕微小傷。
那次遭遇讓他確定了想抓他的人是誰,並相信悟隱法師抓他的原因一定是發現了他和百合去過秘洞的事。但他感覺得出,悟隱只想抓他,並不想殺他,否則他不會一再試圖靠近他,而不是用暗器或者飛刀等傷害他。
這讓他很困惑。他們應該明白,就算抓住他,他也不可能解開被百合封住的山洞。那麼,他們如此費力抓他到底是為什麼?
他試著分析,但極度的疲憊和奔跑讓他力有未逮。
躲過那次危機後,他們繼續在山裡與追擊者們捉迷藏似地轉了兩天。
這天傍晚,他們終於看到河流,才沿著河水走出森林,就找到了一個部落。當晚,他們住在族人家中,不僅弄清了九重天的方向,還吃了香噴噴的米飯。幾天來吃野果、住山洞,今晚這可口的米飯和真正的床讓他們備感香甜舒適。
次日清晨,吃過早飯後他們繼續上路。
有了族人的指點,他們順利進入九重天。這裡山勢險峻,谷中古樹參天,瀑布飛懸,可以說集湖、石、林、瀑於一身,融奇、險、幽、雄為一體。
當想到很快就可以見到百合時,馮君石的心中充滿了喜悅和期侍。經過幾天的辛苦奔波,他對她設計逃婚的事已不再那麼生氣,唯一的希望是趕快見到她。
轉入峽谷,路邊的樹林裡突然跳出幾個村民打扮的光頭男子擋在前面。馮君石正要問話時,卻聽身後有人說:「馮大人難道不會累嗎?」
他轉身,見面色發紅,雙眼發亮的悟隱法師站在五步之外的樹下。若不是那身衣裳和禿頭上醒目的戒疤,他看起來真不像僧人。
看到自己和阿宏已被人圍住,他知道這次難以脫身,便冷笑道:「悟隱法師帶著這群佯裝族人的沙彌,苦苦追著在下跑了這幾日,到底是為什麼呢?」
悟隱面色不改地說:「想請大人到小寺暫住幾日。」
馮君石話裡藏針地說:「我是朝廷命官,怎能去寺廟暫住?」
「大人誤會了,貧僧是想邀請大人入寺協助本僧核實幾件小事。」他的威脅正中悟隱的心結,他並不想對朝廷命官動手,只希望將他好言騙人手中交差。
馮君石哪有那麼好騙?不冷不熱地說:「那麼請法師改日到太守府去,本府自會恭候大駕,今日本府有要事纏身,恕不能奉陪。」說完,他示意阿宏快走。
但悟隱自己不動手,並非他不會指使別人動手。只見他比了個手勢,那七、八個沙彌立刻向馮君石撲來。
「阿宏快跑!」馮君石抓起地上他早已看中的木樁,迎上第一個撲來的人。
可看到他被圍困,阿宏如何肯走?抱起一塊大石頭又叫又喊地往那些人砸去。
他平時不大開口,就連馮君石也從來不知他的嗓門如此大,再加上以那一身蠻力砸下的巨石,砰然震響,很有氣勢,小沙彌們被嚇得紛紛退後。
利用這個機會,阿宏拉起馮君石要跑,不料一道迅猛的掌風從身後襲來,他一把推開馮召石大喊:「大人小心哪!」
馮君石被他推出數步之外,眼睜睜看著悟隱雙掌猛推,將阿宏打得痛呼一聲飛了出去,倒在大樹下。
受此暴行的刺激,馮君石雙手緊握木樁,奮力衡向暗施掌力的悟隱。
剛發出掌力還未來得及調勻氣息的悟隱,被他全無章法地一頓纏身亂打弄得顧此失彼,又不敢傷了他,只能衝著弟子們喊:「過來,抓住他!」
眾沙彌醒悟,紛紛湧上前,馮君石握緊木樁準備拚死拒敵。
正在這時,紛亂的腳步聲中傳來冼崇梃遠甚阿宏的粗大嗓門。「悟隱和尚,你造反了?敢抓我的妹夫?!」
圍著馮君石的沙彌們立刻被冼崇梃的手下打敗,四處逃竄。馮君石本想感謝他的及時出現,卻見他額頭纏著繃帶,不由得好奇地問:「你怎麼來了?」
「我在追人,聽到這裡有吵鬧聲就趕來了。」冼崇梃嘴裡說著,手裡沒停,揮著拳頭撲向功夫最好的悟隱。
冼崇梃的突然出現,讓悟隱心中發怵,他並不想與大都老結仇。因此與冼崇梃敷衍幾掌後,他覷得個空檔往樹林後逃竄。
「站住!你爺爺還沒打夠,竟敢逃跑?」冼崇梃很不甘心地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