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君石則跑到樹下,小心地扶起阿宏。「阿宏!」
阿宏張開眼睛,看到是他時,臉上露出笑容。「大人沒事就好……」
話沒說完,他又暈過去了。馮君石連聲呼喊:「阿宏!阿宏!」
阿宏沒有反應,可是陽光將一隻伸向他的手反射到了阿宏的身上。
他抱起阿宏就地一滾,再回頭時,見打傷阿宏的悟隱去而復返,就站在他剛才跪著的地方,不由怒火填膺,放下阿宏挺身站起斥責道:「你是佛門弟子,怎可如此凶殘?阿宏與你何仇?我與你何怨?為何下此重手?」
悟隱本想逃走,可又不甘因空手而回再受韋檠的奚落,便利用弟子纏住冼崇梃的機會溜回來,不料這一擊又被對方躲過,因此十分懊惱。「我沒盡全力,他死不了。就算他死了,也是你的錯,如果你老老實實跟我走,誰也不會受傷。」
說著他再次撲來,因為這次他志在必得,因此出手相當迅速果斷。
正怒氣勃發的馮君石一心只想為阿宏報仇,況且此刻既無退路,也無援兵,他當即聚集了全身力量迎敵。
面對強敵,他先避其鋒芒,再雙掌向前,以身體的力量向他撞去。
悟隱沒想到他會以這種不要命的方式反擊,因而忙不迭地揮出一拳,打在他的頭上。因怕用力太大打死他,因此這一拳的力量並不大。
挨了一拳的馮君石眼前金星四濺,除了刺目的白色閃光外什麼也看不見。
抓住這機會,悟隱又給他太陽穴一掌。雖說他自認那仍是「輕擊」,但對毫無武功的馮君石來說卻似萬鈞之力。他當即耳朵轟鳴,頭痛得彷彿要裂開來,眼前刺目的光在擴大,他踉蹌跪地,雙手抱著頭想逼走那陣劇痛。
見他倒下,悟隱得意地出手抓他。
然而一道強勁的銳氣直擊雙掌,劇痛鑽心,他猛地縮回手,驚駭地看到冼百合正從樹林裡飛撲而來,不由驚得抓起馮君石,想以他為盾牌。但他永遠不知道冼百合是如何做到的,就在他以為抓住人質時,馮君石竟到了她的手裡。
知道對方功夫遠勝於自己,他二話不說,轉身逃進了樹林裡。
見他逃逸,百合無心追趕,她轉向雙手抱頭,雙目緊閉的馮君石。
「大人?」她扶他坐下,見他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立刻盤膝坐在他的正前方,雙手搭在他的太陽穴上輕輕按摩,並逐一按壓他頭頸部的穴位。
疼痛終於開始消退,馮君石不確定已經過了多久,當他睜開眼睛時,眼前一片茫然,再過了一會兒,他看到百合坐在他的面前。
百合?!難道他是在做夢?他有片刻的恍惚,緊閉起雙眼,再睜開,她還在那裡,他不是在做夢!又花了一點兒時間,他才確信她真的在他眼前。
她開著雙眼,神情嚴肅地端坐著,她溫暖的雙手正在他的臉上、頭上、脖子上按壓,就像那次在石洞裡那樣,她手過之處疼痛頓減。
「百合!」心裡充滿了複雜的情感,他抬起手,握住她的雙手將她拉進懷裡。
她張開眼睛,輕輕將他推開,但並未離得太遠,審視著他飽含情感的眼睛,隨即輕聲問:「你好點兒了嗎?」
「是,我很好,你又救了我……」他因激動而哽咽。
她凝望著他,思緒回到他被悟隱擊中的那一幕,想到如果她沒有及時趕到,他也許已經遭遇不測,就讓她心有餘悸。可是他好像已經忘了剛才頭部受傷的事,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她回握他的手,再輕輕放開。「我去看看阿宏。」
馮君石仍難以相信她真的來了。看著她沐浴在陽光下,清新如晨露,挺拔似秀竹,他的心裡充滿了對她的敬重和愛。
「哥哥!」
樹林邊傳來快樂的呼喚,馮君石和冼百合都不約而同看過去。
只見馮媛氣喘吁吁地跑過來,直奔馮君石,笑嘻嘻地攀上了他的肩。
「媛媛,你怎麼在這裡?」馮君石同樣驚喜地拉住她。
「我聽鄧叔說婚禮有變,就想來看看你……」馮媛坐在他身邊,將自己如何離家,半途如何被山賊抓去,又如何逃出,最後遇到百合的經過一一告訴了他。
「這樣莽撞行事可不像你。」沒等妹妹說完,馮君石就已經很生氣,強抑下怒氣聽完後,立刻對她太過大膽的行為嚴加指責,馮媛因此備感委屈。
「我還不是因為關心你嗎?」她低聲的辯解。
在他們兄妹說話時,已將阿宏喚醒的百合此刻插話為馮媛解圍。「我不是讓你在那邊等著,我會過去找你嗎?」
馮媛轉向她,委屈地說:「我等了好久都不見你來,所以過來看看。」
「好啦,別說了,跟我回去!」馮君石拉著妹妹站起來。等看清她身上穿的衣服,立刻皺起眉頭。「瞧你穿的是什麼?把肚皮遮起來!」
第8章(1)
聽到哥哥的訓斥,馮媛紅著臉為自己辯解。「我的衣服被刮破了,是嫂子把她的新衣服給我穿。」
雖然她稱百合為「嫂子」,極大地取悅了她的哥哥,可仍無法改變他傳統觀念中淑女儀容的標準,他沉著臉說:「你這樣穿真丟人!」
他的重話引來馮媛的抗議。「哥哥不講理,這裡的女孩都是這麼穿的。」
「她們是她們,你是你!」他不能容忍妹妹袒露著肚臍在男人面前晃來晃去,他一邊說著,一邊解自己的衣服想給她蔽體。
「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百合面帶慍怒地走過來。「難道我們的穿著習俗見不得人嗎?」
面對她指責的目光,馮君石立刻醒悟自己因只想著妹妹而忘了身邊的人,不由得為自己說錯話而面紅耳赤,尷尬地說:「我絕無此意,只是……」
「只是令姝身份特殊,不屑與我等蠻夷同裝,是嗎?」百合知道他是因為太維護妹妹而一時口誤,但偏不想讓他好過。